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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落葬

寻梦迷踪 一梦无心 2686 2024-05-28 01:10

   次日,柳碧城打来了电话,说下午就可以去殡仪馆了,都已经安排好了。

   三省蹭过来说:“鸡哥,真的不告诉我爸妈吗?我爸可是干爸的拜把子兄弟啊!干妈出事了,怎么能不告诉他们呢?”

   我说:“别说了,你家生意那么忙,况且回来人也不在了。我爸走了以后,这么多年多亏你爸妈接济我家,我家才能勉强糊口,别再给他们添麻烦了。”

   “怎么能是麻烦呢?如果不告诉他们,他们将来一定会怪我的。”

   “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哥,这事就听我的。”

   下午,殡仪馆的车队来后,我们这边便准备了开光事宜,我拿着倒头饭和棍子,蘸着白酒,跟着风水先生念:

   “开眼光,观明堂;

   开鼻光,闻供香;

   开嘴光,吃牛羊;

   开耳光,听八方;

   开心光,亮堂堂;

   开手光,抓钱粮;

   开脚光,上天堂。”

   言毕,取下我妈嘴里的含口钱和绊脚丝,我和三省看了最后一眼。

   随即,我们抬起我妈的遗体登上了殡仪馆的车。一路上,我和三省默默无言,都死死盯着前方的路。刚下车,就看到等在那里的柳碧城,她迎了上来却一句话也没说,只是默默地跟在我身后。

   进了火化室,我亲手将我妈推进了火化炉,喊着:“妈——”跪在地上磕着头。

   柳碧城把我扶起,说道:“节哀顺变!”

   当我们带着骨灰回到家时,邻里乡亲都等在院里,一个都没有离去。

   我直接走进灵棚,把七枚古铜钱放置在棺底,做北斗七星状,又放上三根高粱杆,把骨灰放进棺材的褥子和枕头上,盖上被子,枕头两侧放上金银纸,棉花掩在枕头上。如此入殓算是完毕。

   由木匠钉钉封棺,风水先生高喊:

   “手执金斧要封钉,东西南北四方明,朱雀玄武来拱照,青龙白虎两边排。

   一钉添丁及进财,二钉福禄自天来,三钉三元及第早,四钉子孙满庭阶。代代子孙大发财。”

   中途我跟三省跪着大喊:

   “妈,往左躲钉。”

   "妈,往右躲钉。”

   寿钉的位置为左二右一,最后一颗主钉钉在棺盖前面右侧,把含口钱挂在钉上,封棺也就结束了。

   夜里,风水先生又带着我们去托魂,也就是送行。

   我跟三省要指明路:

   “妈,上瑶池路,带着摇钱树。”

   “妈,上瑶池路,走光明大道。”

   接着开路引、牛马照、梳头、洗脸、开光,烧纸和纸活。

   最后,我跟三省在东北方向朝着西南跪着,喊道:“妈,去西南大路。”

   这时,风水先生大喊:

   “一叩首,送亡人逍遥西去;

   二叩首,送亡人路上得安;

   三叩首,送亡人成仙得道。

   保家吉庆,富贵无边。”

   整套流程下来,我十分狼狈。村长看到我们回到灵棚,赶紧追上来,心疼地说:“栓子啊,你已经两天滴水未进了,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。你妈在天有灵,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。”

   接着,村长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,继续说道:“我知道你很难过,但是你妈已经离开了,她肯定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。你要坚强起来,为了你自己,也为了你妈。”

   我抬起头,看着村长的眼睛,村长的眼神充满了关切。我点了点头,村长也点了点头:“栓子,你赶快吃点东西。三省,去拿些吃的给你栓子哥,他一直不吃东西不行,没等丧事结束,他身体就该先垮了。”

   三省应了一声,就捧来了一堆吃食,我勉强的吃了几口,村长这才安心转身离开。

   凌晨,万籁俱寂,我恍惚间又听到了猫叫声,那声音十分刺耳,我环顾四周,什么都没有看到,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。

   三省跪在我旁边疑惑地问道:“鸡哥,你看什么呢?”

   我看他还是什么也没听到,心中了然,大概是我幻听的症状又严重了。

   “没什么,你困了就睡会吧!我看着长明灯就行。”

   我话刚说完,抬头发现三省已经睡着了......

   凌晨三点,天蒙蒙亮,我踏上了一条这辈子都不愿意再走的路。当年我在这条路送走了我爸,后又连续送走了我爷和我奶。如今,我又要再一次从这里送走我妈。

   我还沉浸在那一段段痛苦的回忆当中,一声脆响,把我心神叫了回来,原来是饭碗砸碎的声音。

   “今日起灵,家宅安宁,万事吉昌,大吉大利。”

   “起灵”

   随着这声“起灵”,我摔碎了丧盆,扛起了灵幡,三省跟在我身后拿着其余物品,后面跟着抬棺的乡亲们。

   沿着山路往上走,山路崎岖不平,棺材在颠簸中发出沉闷的声响。我心情也随着这声音,越来越沉重,仿佛走的每一步都踏在我的心上。

   到了山顶,风水先生破土念咒、公鸡上血、挖土、落葬。

   我爸妈是合葬,要搭桥,搭桥时,我跟三省喊道:“爸,开门,我妈来了。”

   后续又是一项项、一桩桩的仪式,用了好一会时间才到了封棺。

   而我后面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完成的了,我的眼神一直停留在那一个个石碑上的名字。

   “姬裕昌”、“张桂兰”、“姬存富”、“姜雪梅”。

   心中悲愤:原来是真的,这一切都怪我,都是我的原因。我真的是克星、灾星、丧门星啊!

   葬礼结束后,我站在山顶,俯瞰着整个山脉。山峦连绵起伏,山间的树木郁郁葱葱,远处的山谷中,云雾缭绕。耳边又出现那猫叫声,我烦躁地说道:“回去吧!不是说还要净宅吗?”

   回到家里,所有仪式全部完成,我准备返回县城时,我让村长把大家都叫来了。

   我看着众乡亲,说道:“谢谢各位爷爷奶奶、大爷大娘、叔叔婶子,你们在我妈丧事期间给予我的帮助和支持。不辞辛劳地帮我处理各种繁事,让我能够专心地陪伴我妈走过最后一程,也让我妈得到了安息。你们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。”

   我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。

   乡亲们赶紧扶起我,握着我手的、拍我肩膀的、还有抹眼泪的,无一不是在说着:这是应该做的,这都不算什么,要我没事多回来看看,太平村永远都是我的家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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