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明倒了一杯咖啡进办公室。桌上有一个棕色大公文封。

　　 陆明打开它，抽出第一张婴孩的骨骼x光片，放在看片盒上。然后从抽屉拿出一份表格，开始检视工作。

　　 这婴孩的手上只有两根腕骨，指骨上没有被囊。陆明继续检查下臂骨，桡骨上也没有被囊。陆明看完上半部，在表格清单上填下骨骼状态，注记尚未填上的讯息。

　　 接着陆明再检查下半身，一张张x光片交替夹上看片盒。等陆明检视完毕，咖啡早已凉了。

　　 婴儿诞生的时候，有些骨骼尚未发育完全，像腕骨在出生时根本看不到，在几个月大的时候才会长出来，甚至要到周岁后才发育完全。

　　 凭这些发育到一半的骨头，可以很正确断定一个婴孩的年纪。像这个孩子就只有7个月大。

　　 陆明把观察结果写在另一张表格上，把所有文件都放在黄色的档案夹内，扔进秘书的公文篮里。陆明向赵华口头报告过后，便到解剖室去。

　　 泥土还没完全清掉，但是己软化许多，足以让陆明窥探里面的骨骼。

　　 陆明花了15分钟剥土和清理，终于整理出八根脊椎骨，几根长骨和三个骨盆残片，一切证据都显示这是动物的尸体。

　　 陆明又花了30分钟时间继续清洗和分类，然后将结果记录下来。在上楼时，陆明请唐露把这三个被害者：两只白尾鹿、一条中型狗的部分骨头拿去拍照。

　　 唐露留了张字条在陆明桌上。陆明连忙赶到她办公室，她背着门，一手打字、一手拿着卷宗，目光在荧光幕和打开的卷宗间不停转换。

　　 “我看到你的字条了。”

　　 她举起手，又打了几个字，然后拿一把镇尺压在卷宗上。她转过来，双腿用力一推，整个人便连同椅子滑到她办公桌前。

　　 “我把你要的档案都找出来了，在这里。”

　　 她在一叠厚厚的档案之间搜寻着。第一次没找着，第二次从最上面慢慢翻，然后从中抽出一大叠文件，看了一眼后，便交给陆明。

　　 “1988年以前没有资料。”

　　 陆明接过那叠文件，有点惊讶。怎么可能有这么多？

　　 “刚开始我用‘四肢切断’当关键字搜寻，这些就是第一次搜寻出的资料。太多了。里面有的是被火车辗死的、被机器绞死的，我想你一定不想要这些。”

　　 陆明点点头，表示同意。

　　 “于是我又加上‘恶意’这两个字，以缩小符合资料的范围。”

　　 陆明看着她。

　　 “结果什么都没有。”

　　 “没有？”

　　 “不过，这也不代表真的没有啦。”

　　 “怎么说？”

　　 “这些资料不是我输入的，过去两年来他们聘请了一些临时资料输入员，想尽快把过去所有档案都输入电脑。”她摇着头，声音有点恼怒。“司法部把电脑化的案子拖了好几年，然后要在一夜之间变出来。无论如何，那些资料输入员有标准输入格式：出生日期、死亡日期和死因等等，都有特定代号。但是若有一些较特殊的案子，比较少发生的，在没有标准代号可循下，他们就随便来，自创代号。”

　　 “就像‘四肢切断’。”

　　 “没错。也许有人用‘尸体残缺’，也许有人用‘肢解’，通常法医用什么字眼他们就跟着用。有时候，他们只简单输入‘刀切’或‘锯断’。”

　　 陆明看着这一堆资料，完全气馁了。

　　 “我试过各种代号，但是没有用。”

　　 这个计划行不通了。

　　 “用‘尸体残缺’搜寻，找出来的档案更多。”她等陆明翻至第二页，便继续说：“比‘四肢切断’还夸张。

　　 于是陆明使用‘四肢切断’加上‘恶意’来缩小范围，以选出那些在死后肢体才被切断的案子。”

　　 陆明满怀期望地看着她。

　　 “结果只找到一件一个男人死后砍断命根子的案子。”

　　 “电脑让你的修辞学越来越厉害了。”

　　 “啥？”

　　 “没事。”又是一个开不起来的玩笑。

　　 “于是我再用‘尸体残缺’加上‘恶意’，结果……”她手伸向桌面，拿起最后一份列印资料。“邦果！你们都是这么说的吧？”

　　 “宾果。”

　　 “宾果！陆明想这也许是你想要的。有些资料你可以不管，像这样毒贩用硫酸伤人的案子。”她指着几行她用铅笔圈出的案子。“这些不是你要的。”

　　 陆明茫然点点头，翻至第三页，上面总共列了12笔案子。她在其中三件案子画上记号。

　　 “但是我又想，也许还有一些案子会使你更有兴趣。”

　　 陆明几乎没听清楚她在说什么。陆明的目光在这些案子中移动，而后被定在第六笔案子上。顿时，陆明心里升起一股伤痛情绪，很想马上回办公室。

　　 “唐露，这样就够了，”陆明说：“比我期望的要好得太多。”

　　 “有你能用的资料吗？”

　　 “有，有，我想应该有。”陆明心里尽量自然地说。

　　 “你要我把这些档案一个个叫出来吗？”

　　 “不必了。我先把这些清单看完，再自己去档案管理室调原始资料。”

　　 “也好。”

　　 她摘下眼镜，用衣角擦拭着。没有眼镜，她看起来好像少了什么东西，感觉有点不对。

　　 “如果你有什么结果，一定要告诉我。”他说。

　　 “没问题。”

　　 陆明转身离开，背后传来她椅子脚轮滑过地板的声音。

　　 回到办公室，陆明把这叠清单放在桌上，开始翻看。一个名字赫然跃出纸上——张楠。陆明已经完全忘记她了。

　　 保持冷静，陆明对自己说。不要妄下结论。

　　 陆明强迫自己把清单上的资料都看完。王康和李茜的案子都在其上，一对被谋害的毒贩。

　　 韩雪的资料也在上面。陆明看到一名学生的名字，她被老公用猎枪射杀，双手被切断，把尸体弃置在省立公园。其他四件案子陆明没看过，都是1990年以前的，那时陆明还没来这里工作。陆明到中央档案管理室，把这些档案调出来，独独跳过张楠的档案。

　　 陆明依照编号，将这些档案按年代顺序叠好，决定只研究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