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分钟后,陆明已把车子停在林夕的屋子前。她屋子对面竟然奇迹似地有一个空车位。陆明把引擎熄火,下车。
林夕住在广场旁,这个可爱的广场位于梧桐街和枫林街间。
在广场四周围绕着许多房子,这些房台的造型皆不相同,家家户户的树篱也别具特色,颇有旧日建筑的遗风。
这些屋主把房子漆得五颜六色,在院子里种满茂密的夏日花朵,使这个地方看起来就像迪士尼卡通里的景致。
广场上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,从广场中央的喷水池传来,有点像郁金香的味道。喷水池周围有铁制的栏杆,约膝盖高,上面饰有长钉和精美花边,把水池和四周的房舍给区隔开来。
这里的房台很像欧式的建筑,风姿绰约而不失端庄,显然在肇建之时费了一番心力。
走在这里,陆明感到十分舒服,觉得像这样优美的居家环境确实能放松忙碌一天后的心情。
陆明看着林夕的房子。它矗立在广场北边,从梧桐街数过来第三幢。
凯蒂曾说这幢房子很俗气,就像那件陆明们不愿意在新春派对上穿的晚礼服。
看来她的建筑师也无法阻止林夕疯狂的想法,只好把她的点子融进设计图中。
这栋房子有三层楼,外观是棕色的石材。在一楼有往外凸出的大窗台,屋顶上方盖成六角形的塔楼。
塔楼上铺有椭圆形磁砖,使塔楼看起来就像美人鱼的尾巴。
塔楼上还开了一扇摩尔式的窗户,还用雕花铁栏杆做为装饰。
房屋的基部是方形的,但上部却逐渐骤升为圆宫形。
房子里每一扇木门都雕花刻饰。在一楼的凸窗左边,一个铁栏杆从一楼直通到二楼的走廊,栏杆所雕的花纹,倒有点像广场中央喷水池的栏杆。
在走廊两侧的花盆里绽满早开的6月花朵,每朵都大得超过应有尺寸。
她一定在等陆明来。陆明还没走过对街,就看到她房间的窗帘拉上,随后大门便开了。
她向陆明招招手,然后转身锁上大门,精力充沛地扭转两次门把,确定已把门锁好。
她蹦蹦跳跳走下铁栏杆扶梯,身上长长的衬衣被风吹着,像一张大三角帆。
她还没走近,陆明便先听到她身上首饰传来的声音。
林夕喜欢珠光宝气的东西,今晚她在足踝上套上一个小银环,每走一步,银环便发出叮当声响。
她打扮得就像学生时代的嬉皮。这是她惯有的穿着方式。
“今天过得好吗?”
“很好。”陆明随口说。
陆明知道这并不是陆明由衷之言,但陆明不想提谋杀案,不想提聂远,不想提破灭的魁北克之旅,不想提任何会影响今晚心情的事。
“你呢?”
“也很好。”
她摇着头,头上的发绺也随之晃动。尽管她也说过得很好,但陆明感觉到她也和自己一样,不想提任何不愉快的事。
陆明突然感到有点难过,但旋即把这情绪撇开,和林夕一起刻意遗忘任何伤痛之事。
“那么,我们上哪吃饭呢?”
这不是刻意把话题转开,因为陆明们根本还没开始有话题。
“你想去哪呢?”
陆明开始思索这个问题。陆明经常想食物就在眼前的样子,以此来选择餐厅。
陆明的心志无疑喜欢实景,可以这么说,用食物来想像较为生动,而不是菜单或冲动。
今晚,陆明想要来点红色够份量的食物。
“意大利菜?”
“好哇。”她想了一想:“西米露餐厅’如何?我们可以坐在户外吃。”
“太好了,这样陆明也不会浪费掉这个停车位。”
陆明们斜越过广场,走过草地从阔叶林中穿过。
几个老人坐在长椅上,凑在一起聊天。一个戴着浴帽的女人,拿了一大袋面包屑,一边喂鸽子一边对它们说话,好像把鸽子当成小孩,要它们不要抢,一个一个来。
两个警员正走在广场中央的十字走道上,他们双手背在后面,边走边谈笑,不时还会停下来打闹。
他们经过广场西边的水泥凉亭。
走出广场后,他们穿过枫林街,经过街入口的一排水泥柱。一路上他们沉默不语,这并不寻常。
林夕不是沉默寡言型的人物,她总是会无厘头地冒出一推馊主意和鬼点子。然而,今晚她却完全赞同陆明的提议。
陆明用眼角偷瞄她,仔细观察。她并没有魂不守舍,只是有点焦躁地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走着。
这是个温暖而潮湿的夜晚,亚瑟王街上挤满了逛街的人潮,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。
每家餐厅都是门窗敞开,桌椅杂乱,似乎总是来不及收拾。
一些穿着棉衫的男人和裸露双肩的女人,坐在露天餐厅色彩鲜艳的遮阳伞下,谈笑风生。还有许多人在门口排着队,等待侍者带位。
陆明加入西米露餐厅门口排队的人群,而林夕则已迫不及待地跑去买红酒了。
待陆明们坐定后,林夕点了阿尔弗雷多白脱奶油饭,而陆明则叫了一份嫩煎小牛肉片和意大利面,忠于陆明先前对红色的想像。
在等沙拉送上来之前,陆明喝着矿泉水,默默地坐着。
偶尔他们也会说几句话,动动嘴巴,但讲的都是言不及义的事。
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沉默。尽管在一对已习惯彼此的老友身上,这样的情况并不寻常,但陆明们就是聊不起来。
陆明熟知林夕心情的起伏,正如陆明熟知自己的月经周期。
陆明感觉到她偶尔会露出紧张的神情。她的目光未直视陆明,不停漂移,从刚才在广场上就是这样。
她明显有点心不在焉,不时举起杯中的红酒。每当她拿起高脚杯,光线映在她杯中的基安帝葡萄酒上,令人想起海边的黄昏。
陆明熟知这个讯息。她频频喝酒,试图压抑心中的焦虑。酒精,麻烦的最佳镇定剂。
陆明熟知这种感觉,因为他过去也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