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淄斯第一次听见肉还有素的一说。

　　 九希抬头，娇憨一笑。

　　 ”陛下，这是妾特意为您与太后研制的肉的替代物。“

　　 ”前些日子，妾不是说要为陛下修缮一座楼亭？那日碰巧遇见卫美人爬树取卵救鸟，卫美人说那鸟蛋亦是一条生命，陛下您很是赞同卫美人的话，还让妾取消修缮一事。“

　　 九希羞涩一笑，“说来还是妾思虑不周，竟不如卫美人想的周到，既然陛下很赞同卫美人的话，那么妾还有什么理由为了口腹之欲杀生吃肉，残害生灵？这不是与卫美人的良善，与陛下的英明神武的决定相违背？“

　　 墨淄斯越听越觉不对劲。

　　 又没想到哪里不对。

　　 如今九希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好好说话，自己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图惹事端的好。

　　 九希也正是瞄准了这点，继续恶心人。

　　 ”所以妾下令宫中禁荤，妾身为一国之母，当然更要以身作则茹素礼佛以庇大庆王朝国泰民安。”

　　 “但您与太后乃是万金之躯，大庆最重要的人，没荤万万不行，所以妾闭门三天三夜，翻遍古籍，问遍家中厨子，苦心研制出一种素肉。“

　　 墨淄斯听的心里极为舒坦。

　　 忽然觉得冷落九希也是有好处的。

　　 这不，郑皇后显然是意识到后宫中自己才是一宫之主。

　　 自己这个大庆皇帝，没了郑九希，也会有无数女人取代皇后这个位置。

　　 如今皇后骄傲如斯也学会了讨好自己，墨淄斯心中自然是极为得意。

　　 心下也解开了对九希的误解。

　　 看来皇后确实是因为自己而礼佛。

　　 如若不是皇后在意自己，又怎会将自己的话牢记于心？

　　 不过，禁荤......

　　 墨淄斯一想到接下来很长的日子没有肉类，就觉头痛。

　　 他是无肉不欢的。

　　 不过，这素肉倒是奇香无比，口感确实有几分肉质感。

　　 但终究是比不上肉来的实在。

　　 墨淄斯接过宫人递过来的肉，再一次夹起一大块塞入嘴里。

　　 “妙，大妙！”

　　 墨淄斯忍不住点头赞赏，“这素肉当真是妙啊，口感紧实，有异香，让人口腹大开。”

　　 宣太皇太后笑而不语，给一旁的九希递了个眼色，示意九希上前为天子侍奉进食。

　　 这是拉拢天子，重修两人感情的最佳时机。

　　 九希羞涩一笑，款步轻移，来到墨淄斯身旁柔声细语：“陛下，妾制这素肉还有一故。”

　　 “哦？何故？”

　　 墨淄斯心情好，也愿意给九希这个少年妻几分薄面。

　　 九希淡笑，用银箸捡起一块素烤肉喂进墨淄斯嘴中，眸光在墨淄斯喉咙处一闪而过。

　　 “陛下以为，妾为何会突然会这素肉之法？皆因梦中一白发老者骑着仙鹤与另一骑着玉葫芦的老者下棋论道。”

　　 “哦？”刘淄斯来了兴趣，端正衣襟，看了眼宣太皇太后身边的刘淑容长公主，内心已经认定这是淑容长公主安排的。

　　 他压下心中的不耐，示意九希快说。

　　 九希暗暗翻了个白眼，笑道：“白发老者对骑着玉葫芦的老者说，你且尝我这徒孙进献的素肉，吃之去晦污，锻神台清明，可去生灵之因果，无荤肉之邪气，于修炼一途大利。”

　　 “凡人食之，开灵台，生玲珑心，知天下事，强筋壮骨，百无弊害。”

　　 “我正要不屑，却掉入山涧云雾中惊醒，奇怪的是，醒来脑中便有了素肉之法。”

　　 殿中人听的入神，总觉过于神幻。

　　 墨淄斯与宣太皇太后都没把九希说的放在心上。

　　 以为这是九希讨人欢心的把戏。

　　 宣太皇太后怜爱的看着九希说：“皇后过来，皇帝亦是。”

　　 九希与墨淄斯走到宣太皇太后前站定。

　　 “皇祖母。”

　　 “嗯，好，好，你二人能和睦恩爱，哀家就满足了。”

　　 “皇帝，你是一国之君，凡事应以天下为重，这后宫子嗣至今尚未出世，嫡长子，只能是皇后所出，哀家希望你能清楚这其中利害。”

　　 宣太皇太后说完，抬手，贴身侍女扶起宣太皇太后入了寝殿。

　　 “恭送皇祖母。”

　　 墨淄斯压下心中的不满，目送宣太皇太后离开。

　　 顿时殿中就只剩皇帝与九希母女三个主子。

　　 皇帝不耐的扫了眼九希，刚对九希升起的好感在怀疑九希是受淑容公主指示后就消失大半。

　　 他正要甩袖离开，提前打断九希的纠缠。

　　 不曾想，九希赶在他开口前说：“陛下，您日理万机想是累极，妾就不扰陛下休息，妾先告退。”

　　 然后，然后九希就拉着淑容公主离开了！

　　 墨淄斯心里怪怪的。

　　 今日皇后的表现，与以往大不相同。

　　 按照皇后死缠烂打，争风吃醋的脾性，此刻皇后不该是想方设法将自己引入椒房殿？

　　 这是？欲擒故纵？

　　 呵！

　　 “回宫！”

　　 墨淄斯一甩长袖，不屑暗讽皇后倒是长进了，居然会玩心计。

　　 皇后这样，只会让他更加厌恶皇后儿女情长！

　　 大庆皇后，不想着怎么打理后宫为其解忧，整天只想着情情爱爱，成何体统！

　　 这边，淑容长公主担忧的看着九希。

　　 暗想皇宫当真是磨练人的地方，她千娇万宠的娇娇女，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终究是变了。

　　 也不知道当初选择扶持墨淄斯是不是对的。

　　 莫要费尽心思，最后她女儿却落得凄凉下场。

　　 九希感受到淑容长公主的担忧，握了握她的手笑道：“母亲，我得一好物，您替我把玩。”

　　 淑容公主意会，笑而不语。

　　 到了椒房殿，九希拿出一壶果酒给淑容公主满上，拉着淑容公主来到椒房殿的望月台。

　　 望月台高数十丈，能将看尽皇宫，也能看到皇宫外的世界。

　　 “希儿，可是受皇帝的气了？”

　　 淑容公主看向远处的末央宫，眸底划过一丝不满。

　　 当年她不惜全力辅助墨淄斯上位，后又帮其稳固势力，排除先太子的势力。

　　 如今墨淄斯站稳脚跟，待她与女儿继续却渐渐不如从前。

　　 这人心易变，更何况是无情帝王？

　　 她只怕教养的女儿斗不过狡诈的皇帝，挡不住深宫算计。

　　 纵使自己势力不俗，又有宣家为盟抱团。

　　 但宣太皇太后年事已高，若哪天宣太皇太后仙逝，她的娇女该如何在这深宫中保全自身？

　　 九希知晓淑容公主的担忧，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，缓步靠近淑容公主旁，俯身附耳：“母亲，我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。”

　　 “什么？！”

　　 淑容公主被九希的一番话惊住。

　　 讶然的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，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不可置信。

　　 “希儿。”淑容公主握住女儿的手，“如果你受委屈了，告诉娘，娘替你解决，你，”

　　 “母亲，”九希抬手打断淑容长公主，笑道：“我在和您开玩笑呢，您别当真。”

　　 淑容长公主仔细打量九希，没在九希脸上看到强颜欢笑，这才松口气。

　　 是夜。

　　 淑容长公主翻来覆去，耳边总是响起九希说的那句话。

　　 她烦闷的起身，看向窗外的明月，喃喃自语：“难不成，希儿是那意思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