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里斯话音刚说完，数据板上的文字蠕动起来，变成了另一副模样。

　　 “唉差点忘了，小生多才多艺，法语也会。”

　　 他笑着念起开头：“bonjour……”

　　 下面的词和他大眼瞪小眼，全是生词。

　　 不过目的已经达成了，那份军务部命令的内容褪去了形式，字母，数字，符号，标点，加粗，斜杠，变成了一张字符画，化作扭曲变形的脸，展现在莫里斯面前。

　　 我特么……

　　 纳垢瘟疫，穷忙综合症。

　　 他倒吸一口凉气，这病说是帝国的绝症也不为过。

　　 这种以文字模因方式传播的疾病会感染每一个看过的人，文字组成的图形会激活人脑特定功能区，破坏缰核和前皮质层杏仁核之间的循环通路，逐渐丧失高级的抽象思考能力。

　　 作用在内政部这个组织上，就是所有人变成不停工作的工蚁，由于思考复杂问题的能力丢失，工作效率降低到需要投入所有精力，直到牺牲掉休息和睡眠时间也无法完成定额配量，只能把工作向后堆积。

　　 而低质量的工作又会造成大量的错误，衍生出更多的工作。

　　 身处其中的人会意识到哪里不对劲，但早已疲于奔命的内政部官员根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，甚至不一定有人能察觉到自己已经得病了。

　　 这种疾病在历史上多次爆发，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会以管理机构崩溃而收场。

　　 不过人类帝国的组织过于僵化，星语通讯传播到整个帝国的时间也至少需要数个月乃至数年，因此即使是生效极快的模因病毒，也很难同时感染整个帝国。

　　 而且内政部的各个子系统之间信息并不打通，都是各玩各的，即使某个机构垮塌，兄弟单位可能还是全员阴性。

　　 这时候帝国行政效率低下，机构叠床架屋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，哪怕行星上超过百分之十的公共部门丧失职能，这个世界的日常运转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。

　　 帝国的肢体末梢早就坏死了，这种小病根本不痛不痒。

　　 穷忙综合症需要持续接触被模因污染的文件，不然大脑会逐渐恢复功能，等到最初被毒化的文件被淹没在模因瘟疫制造的重纸累札中，大脑也会对针对模因病毒生成新的通路，让毒性逐渐退化，直到所有患者恢复以往的状态。

　　 除非有人持续不断地投放染毒的文件，用新的模因覆盖旧版。

　　 这颗破球上究竟有什么东西，那帮黄符山石派要用这么多手段轮番戕害，就连神圣泰拉都没遭过如此多的劫难吧。

　　 算了，正事要紧。

　　 他从中部回廊中径直穿过，用玫瑰结的复制品解锁了一道精金大门。

　　 这里是整颗行星最重要的机构，星语合唱厅。

　　 数名唱诗班成员正在大厅的中央，手拉手围成一个圈，已经被烧瞎的双眼中白光灼灼，一排排机仆和沉思者不断记录星语者们无意识吟哦的音节，两个伺服颅骨在他们耳畔窃窃私语，诉说着新的报文。

　　 莫里斯也是灵能者，星际战士战团的智库也承担着星语通讯的职责，但他需要以本星球内政部的名义向星区海军分舰队求援。

　　 因为人类帝国有一条最基本的政治潜规则：阿斯塔特调动凡人部队是大忌。

　　 莫里斯走到星语者身边，打断了其中两人的手，自己加入了进去。

　　 他赶忙向惊愕的星语者们打招呼：“幸会，我是新来的。”

　　 星语者可不像行政人员那样无知，他们的意识常年在亚空间中冲浪，见过战舰在猎户座悬臂燃烧，见过c射线在星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，自然知道莫里斯是一名阿斯塔特，而不是什么聪明头。

　　 但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，一股纯阳内力就顺着莫里斯的手传入奇经八脉，星语者们被强大的灵能拖举着，不受控制地升入了至高天。

　　 +++大审判官银颅向星区舰队求援+++

　　 +++火星级战巡真源号已经叛变，收到消息的海军、帝国卫队和其他武装力量，尽一切力量歼灭叛逃战舰+++

　　 按照规定，星语发报必须要在末尾加上每日一思作为校验码。

　　 莫里斯想了想，挑了一句合适的。

　　 +++每日一思：思生疑，疑生邪+++

　　 112.星语通讯

　　 真源号是审判官银颅的座舰。

　　 所以案件的性质是车主自主报失。

　　 法律保护的是统治阶级的利益，因此不同于底层的平民报案，审判官和死亡守望无论放在哪个星区，都是见官不拜的士绅，别说丢了条战巡，就是丢了个烟斗，法务部的武装部队也要把整个巢都翻个底朝天。

　　 莫里斯发出的江湖追杀令本身不具有什么法律效力，但帝国表面上是个法制国家，有各种成文法和习惯法，实际却是个人情社会。

　　 审判官丢了一条船，这件事可大可小，不上秤没有四两重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