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已深,天空犹如蒙上一层黑色幕布,将万物笼罩其下。
守秘局门外,破面包车亮起昏黄的前灯,发出略显无力的嘟嘟声,从阴暗小巷中缓缓驶出。
透过车窗,裴军安脸上浓密的胡须格外醒目,他单手扶着方向盘,副驾坐着身穿劳保服的马仙水,再配上这辆破面包车,颇像是夜幕下准备做大做强的小团伙。
“西北方向四十七里地。”
按照马仙水的指引,面包车驶上高架桥离开市区,来到山间小路上。
路面颠簸,车底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,没了高耸的路灯,四周影影绰绰漆黑如墨,只剩下昏黄的车灯照亮前方一小段土路。
目的地在片荒野之上,两人远远便望见一栋巨大的仓库,隐约能够看清仓库的大门紧闭,周围杂草丛生,明显已经荒废很久。
裴军安关上大灯,谨慎的把车停在远处,转过头来:
“这间仓库属于徐昌贵的公司,我们派人查过,当时没看出不妥。”
“是这里没错。”
马仙水四下张望,手里默默掐算着:
“龟为阳,蛇为阴,此地通路九曲八弯,意为蛇相。面朝地松,背靠山阴,天遮重云,地埋白水,明显是极阴之地,最适宜养那些玩意。”
裴军安点点头,拿出一根纯黑色的短棍插在腰间,点燃支烟:
“抽完再进去吧,来一根不?”
每到凶险关头,只要不太急,裴军安都喜欢先抽支烟,万一真有什么事,他不想最后一句话是要烟抽。
“不会抽,那我开局游戏,快上钻石了呢。”
马仙水掏出手机,刚关完游戏的那堆弹窗,裴军安的烟就已经烧一半了,无奈地锁上屏幕:
“哎哎,你烟灰都掉胡子上了。”
裴军安吹吹胡子,拍去裤子上的烟灰,推开车门:
“走吧。”
两人并肩朝仓库的方向走去,脚下的黄土不时发出沙沙声。
漆黑的夜色下,仓库内没有一丝光亮透出,但越靠近仓库,越能闻见一股肉类腐烂的味道。
马仙水把手放在巨大的铁门上,只是轻轻一推,铁门便发出哐的响声敞开条缝。
腐烂的恶臭顺着门缝扑面而来,其中夹杂着浓郁的血腥,修行之人的嗅觉较常人更为灵敏,马仙水甚至还嗅到一丝劣质酒精的味道。
“强啊,这都能喝得下去酒?”
马仙水干呕着把门缝推大,探头钻了进去。
门内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,靠着外面透进来的那缕月光,隐约能够看清偌大的仓库内空无一物。
站在仓库中,裴军安的胃里翻江倒海,酸水止不住地涌上喉咙,即便他见过各种奇案,也很难压抑住身体的本能反应,那味道实在是太上头了:
“空的,是障眼法吗?”
“不是,打火机借我用下。”
马仙水摇摇头,接过打火机点着,蹲下身照亮地面。
借着幽幽火光,两人不约而同的身体一颤,看似没有铺装的软土地面,细瞧更像是由血肉堆积而成,血肉上落了层厚厚的灰,在黑暗中给人种软土的错觉。
就在此时,空旷的仓库中突然传出人声,嗓音尖锐诡异,像是捏着喉咙在说话:
“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,你是来找他们的吗?”
话音落下,地面蠕动着挤出三团肉球,极速生长成徐家人的模样。
徐昌贵站在正中,全身的血肉暴露在外,像只剥皮后的牛蛙,似乎仍有意识:
“小先生...我好饿啊!”
随即,徐家三人同时趴在地上,如同野兽般手脚并用地奔跑起来,速度极快地扑向马仙水。
裴军安的周身散发出金色光芒,两腿收缩猛踏地面,魁梧的身躯犹如一座金钟般坚实,接着飞身上前连出三拳,拳拳缠绕着金光,直指徐家血尸的头颅,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。
砰砰砰——
三声闷响过后,徐家血尸全部头颅炸裂,纷纷躺倒在地,化作肉团融进地面之中。
尖锐诡谲的声音再度响起:
“缠金拳,你是金佛裴军安。”
裴军安身上的金光褪去,面若蒙霜:
“没有金佛裴军安了,只有守密人裴军安。”
“哈哈哈,狗屁金佛,你就是守秘局的狗!”
那笑声阴森可怖,回荡在空旷的库房中:
“守秘局都来了,那另外一位是谁呢?”
言罢,地面隆起几十团肉球,极速生长成一只只血尸,潮水般涌向马仙水二人。
裴军安抽出腰间短棍,按动机关,短棍两头各弹出三尺,变成根两米的长棍,同时他转动手腕把长棍戳在地上,周身再次散发金芒。
随即,裴军安大喝一声,前跨半步,双臂肌肉暴涨,挥动长棍大力扫向数只血尸。
三只血尸被拦腰扫过,当即断成两截散落在地,变回肉团融进地面。
马仙水握住桃木剑,看了裴军安一眼:
“猴哥,你上来就开大啊?”
说罢手挽剑花,脚尖点地,杀入血尸群中。
马仙水动若脱兔,身法灵动飘逸,如同舞者般穿梭在尸群之中,手上无锋的桃木剑斩在血尸上竟削铁如泥。
木剑斩过之处血肉横飞,一条条残肢断臂飘向半空,化作肉团坠落融回地面之中。
与此同时,裴军安高高跃起,如炮弹般砸向地面,一棍拍扁只血尸,靠到马仙水背后:
“你这是李白抢野?”
“嘿嘿,看谁快!”
两人合力,不到半柱香的工夫,几十只血尸便全部倒下。
马仙水的身上连一滴污血都没有沾,唯有桃木剑鲜血淋淋,甩了甩手上的剑,马仙水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:
“我说居古道人啊,你特么玩的可真脏呀!”
“忘来剑法,忘我何往何来,你这小崽子居然是往来观的人!”
居古道人的声音愤怒刺耳,似乎与往来观间有莫大的恩怨:
“你们往来观一个个的,全像苍蝇一样烦人!”
马仙水听出话中之意,暗忖往来观如今果然还有别人在,不动声色地歪歪嘴:
“哎哎,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吗,你见过苍蝇嘛,茅厕的苍蝇来你这都得被熏死。”
“一派胡言,难得遇见两具强大的肉体,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,哈哈哈!”
居古道人癫狂地笑着,血肉组成的地面开始猛烈蠕动,整座仓库都在震颤着:
“臭小子,等你荣登屍仙,老夫把你变成这里的苍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