环境突然变得更压抑了。

　　 天台四周早已浮现出一个个散发着鬼气的人影，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守在天台周围。

　　 却是如同刻意般，留了一大块区域给陈伸和「你的小覃呀」。

　　 张知躲在大木箱子后面，随手掐死一只刚从地上窜出来的婴儿诡异。

　　 然后看向低着头浑身开始轻微颤抖的陈伸。

　　 “哈...”

　　 “哈哈哈哈...”

　　 陈伸浑身都开始抖动起来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。

　　 他的嘴中不停地吐出奇怪的音调。

　　 “这样啊，这样啊...”

　　 许久，陈伸突然猛的抬起头，脸上满是疯狂的神色，眼中充斥着殷红的血丝，看起来一副癫狂的模样！

　　 “原来是他妈的这样啊！！！”

　　 “我去你妈的！！”

　　 他突然嘶声狂笑起来，单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脸庞。

　　 身上开始绽开狂暴的鬼力，甚至有些实质化地在周围形成了一个环状。

　　 而「你的小覃呀」也颤抖着身子，被陈伸突然的样子给吓到了，整个人后退一下子撞到了铁门上。

　　 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，一只手慌乱地在身后摸索。

　　 似乎是想要打开铁门，然后离开天台。

　　 “小丑啊...”

　　 “老子就特么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啊！！！”

　　 陈伸的白色西装缓缓变色，开始染上各种花花绿绿的颜色，看起来极为怪异。

　　 身子也弯了下来，嘴角咧开到了一个夸张的弧度，不看上半张脸的话还以为是很开心的神情。

　　 “哈哈哈哈...”

　　 陈伸双手死死地摁在自己脸上，低着头弯到膝盖位置，声音越发尖锐难听。

　　 「你的小覃呀」更害怕了，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耳朵，乌黑的眸子不停地扫过周围。

　　 没有任何离开的路。

　　 她的眼中再无纯真和温柔，此刻被惊恐完全取代。

　　 “我是小丑，我是小丑啊...”

　　 陈伸的声音越来越嘶哑，最后几乎听不清。

　　 “那也好，那我就来当一回真正的小丑吧...”

　　 最后一刻，陈伸突然将头猛的抬起疯狂地看向暗黑的天空，双臂肆意地以最大程度地展开！

　　 身上的西装早已变得花花绿绿。

　　 而他的脸上也出现了各种各样诡异的纹路，犹如一张面具的形状。

　　 “接下来，戏台起！”

　　 几道难以形容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。

　　 张知的视线突然昏暗漆黑，纵使切换人格眼中闪着金光也无济于事。

　　 整个空间都如同被黑暗吞噬了一般。

　　 噔...

　　 一道清脆的脚步声响了起来，回荡在整个空间中。

　　 眼前的空间开始变得有些光亮。

　　 张知发现自己依旧处在一个漆黑的地方，没有任何光照耀过来。

　　 借着微弱的光亮，张知看清了眼前的景象。

　　 天台早已消失不见。

　　 四周完全封闭。

　　 他如同在一个很大的圆棚里面，很空旷很静谧。

　　 张知看清了周围的景物。

　　 似乎是一个马戏团。

　　 在他身侧不远处，是一个很高面积很大的戏台。

　　 身前稍远处有很多座位。

　　 戏台正对着观众席。

　　 而此刻的观众席上，坐着很多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色人影，有大有小。

　　 穿着不同的服饰，看起来有达官贵人，也有富家子弟以及平民百姓。

　　 这是在天台上‘围观’的鬼，或者说是——

　　 被陈伸的气息震慑而只敢徘徊在天台周围的鬼。

　　 此刻无一例外地被陈伸拖入了这个像是马戏团一样的地方。

　　 很久过后。

　　 戏台亮了起来。

　　 一个造型怪异，脸上颜色一片红一片白顶着一个红色球状鼻子的人出现了。

　　 他穿着有些滑稽的服装，脚踩着有些尖头的皮鞋。

　　 看起来是小丑的模样。

　　 戏台满是光亮，观众席有些昏暗。

　　 小丑的步伐很滑稽，一下大跨步滑两下，一下子又迈着小碎步。

　　 缓缓站在了戏台最中央，站在了光芒最亮的地方。

　　 小丑没有说话，只是蹙着眉毛满脸思索地在两个裤兜中翻腾着什么。

　　 不一会，小丑的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，手从口袋中伸了出来。

　　 四个红色的球。

　　 然后，从戏台的后面昏暗处滚出来一个皮球。

　　 小丑身子一跃，一下子跳到了皮球上面。

　　 可能是没控制好力度，反而晃了几下差点摔下来，看起来很是狼狈。

　　 “哈哈哈！”

　　 观众席的‘人’们笑了。

　　 不自觉地笑了。

　　 他们的脸部一片漆黑看不清五官，只是能看得出来嘴角无一例外的咧起。

　　 样子有些别扭，声音有些难听。

　　 似乎是被强行扯开嘴角发出笑声似的。

　　 小丑的脸上出现一丝尴尬，然后又晃了几下身子，终于在皮球上站稳了身形。

　　 他嘟着嘴巴，两只手开始往上拋着红色小球。

　　 四个红色小球被依次拋到空中。

　　 从左手抛出，精准地落在右手。

　　 从右手抛出，精准地落在左手……

　　 然后，待小球能不停地在空中拋动的时候。

　　 小丑脚步一动，脚下的皮球也开始滚动起来。

　　 就这样，小丑拋着小球踩着皮球在戏台上不停移动着。

　　 咚...

　　 可能是疏忽了一些，小丑没控制好力度，一下子从皮球上掉了下来，身子砸在戏台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。

　　 四个红色小球也不受控制地从手中飞出，掉落在戏台各个地方。

　　 小丑龇着牙，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。

　　 “哈哈哈...”

　　 观众席又爆发出了笑声。

　　 小丑挺立着身子，看着台下一众人影开心的笑容，也缓缓咧开了嘴角。

　　 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。

　　 眼神有意无意的聚焦，落在一个座位上。

　　 只是，台下的笑声持久不断...

　　 “嘻嘻嘻...”

　　 “哈哈哈哈哈...”

　　 越发肆意起来。

　　 小丑的脸上更加难看了，脸上的笑容有些难以维持，咧起的嘴角有些僵硬。

　　 但他不能停止微笑。

　　 有个人在看他的演出，在以他作乐。

　　 他甘心让对方开怀大笑。

　　 “哈哈哈哈！”

　　 观众席的笑声更洪亮了。

　　 小丑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，眼中出现焦虑的神色，脸上露出一丝希冀看向台下众人。

　　 可笑声依旧不断。

　　 他身子微微颤抖起来，脸上的笑容开始缓缓僵硬。

　　 小丑的瞳孔微微颤抖起来，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部的肌肉了。

　　 他怕了。

　　 台下的众人似乎没有发现小丑的异样，甚至伸出了手指着小丑不停发出嘲弄的笑声。

　　 小丑只是手足无措滑稽地呆站在光芒之下，脸上的妆容看起来更可笑了。

　　 而这时，马戏团内出现了一个异变。

　　 张知缓缓抬头，眼中金光闪烁。

　　 头顶最上面出现了一行字。

　　 「台上弄嘲台下嬉，场中官富尽笑颜。」

　　 小丑依旧是嘴角上扬，只不过看起来极为别扭。

　　 眼睛弯如月牙状，看不清眼神。

　　 而一道高光从马戏团最上方落下，直直笼罩在一个位置上。

　　 那是一个短发女孩，脸上带着笑容。

　　 算不上特别好看。

　　 她单手轻捂着嘴巴，眼神弯如月牙状，可爱的同时带着一丝稚嫩。

　　 如邻家小妹，或是白月光。

　　 若仔细观察的话，会发现小丑的面庞是微微面对着这名女孩。

　　 马戏团最上空的字虚幻了一下。

　　 「强颜难掩面下愁，常跨红鼻落艳座。」

　　 在光芒的映照下，女孩本就姣好的脸庞更添几分羞涩，盈盈微笑着如同皓月般纯洁无瑕。

　　 这一刻如同仙女下凡。

　　 「发短樱唇欢饰脸，一眼梦愫洛神颜。」

　　 下一刻，女孩的身形突然一阵虚幻。

　　 脸上的肉隐约少了些许，透露出了些许青春羞怯感。

　　 而女孩的短发不复存在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单马尾发型，额头前面还披落而下丝缕头发形成刘海。

　　 她的笑容很纯真自然，毫无粉黛修饰之感。

　　 眼神中满是对一切事物的好奇般的纯洁，犹如白纸般纤尘不染。

　　 再然后，女孩的面容又一阵变化。

　　 又变回了原来的短发，有些婴儿肥的面庞。

　　 「迷影恍看忆重叠，再非故年相识女。」

　　 戏台上的灯光缓缓暗去，观众席传来了嘀咕声。

　　 表演已经结束了，他们要离开了。

　　 可是人影死死地撑着座位，身上的鬼气暴涨，诡异气息纵横整个马戏团，依旧无法移动分毫。

　　 异变突起！

　　 一道癫狂到极致的笑声从戏台深处疯一般地冲了出来！

　　 刺耳的疯笑声顿时间席卷了整个马戏团！

　　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！！！”

　　 「幕落渐昏众欲离，妄痴癫碎笑声起。」

　　 整个马戏团都漆黑了下来。

　　 而台上忽然开始散落下淡淡红光，迷迷糊糊地映射出一道身影。

　　 他手中抓着一把造型怪异的东西，身子弯曲缓慢地在戏台上走动着。

　　 衣服破破烂烂，在红光的映射下似乎还向下滴落着什么液体。

　　 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魂。

　　 他口中不停地吐着奇怪的呓语，听不清说的什么。

　　 「呓戏颤从何方欲，血衣浮影幽来魂。」

　　 淡淡的光芒又落在女孩的脸上。

　　 而，女孩的脸上不复微笑纯真，而是被惊恐害怕充斥。

　　 瞳孔微微颤抖着，眼眶微红，似乎有晶莹的泪珠出现在眼眶中。

　　 在黑暗中反而反射了些许光亮。

　　 五官在精致和婴儿肥中不断变换着，头发一下变成短发一下变成马尾。

　　 如信号不稳定似的。

　　 戏台上那如鬼魂的身影缓缓走动，朝戏台边缘缓缓靠去。

　　 没因女孩的变化而放慢速度。

　　 它的步伐更加诡异，身子几乎趴伏在地上。

　　 犹如行尸走肉般缓慢向前蠕动着。

　　 「泪眼茫惶情欲催，魄落心堕曼暗行。」

　　 马戏团的灯光又缓缓散去。

　　 整片空间又恢复了一片漆黑。

　　 惊慌和静谧洋溢在空气中。

　　 在光芒完全散去的那一刻，戏台上那道如同鬼魂般的身影已经爬到了边缘处。

　　 方向正是女孩的位置。

　　 张知鼻子微耸，闻到了奇怪的味道。

　　 似乎是铁锈味...

　　 噗嗤...

　　 穿透肉体的沉闷声响了起来。

　　 又过了一会，重物不停被抬起放下的声音此起彼伏，伴随着钝器切割肉类的噪音。

　　 马戏团亮了起来。

　　 「血起潜影腥云兴，肢拼忆中恋人形。」

　　 戏台之下。

　　 再无任何观众。

　　 原本女孩的位置前面是一大滩暗黑色的血液。

　　 以及女孩。

　　 女孩双眼紧闭，脸上是清纯的微微笑容。

　　 单马尾，衣着白色服饰如洁白的天使。

　　 躺在了满地的血液中央，身上却散发着若有若无洁白的光芒。

　　 纤尘不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