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墨这几句不可谓不狠毒，呛人专往人肺管子上呛。

　　 马天宇的暴怒让黎明心中窃喜，可也让马耀丰彻底失望，自己的儿子直到最后也没成材，对方三言两语就让他失去了理智，唉，真是竖子不足与谋！心里失了希望，瞬间脸上也没了血色。

　　 张墨根本就不打算理他，尤自顾自的说道：“许你没有，就不许让人说了？就是可惜了韩笑，人家那么喜欢你，日记里都写你怎么怎么样的，谁成想你是个太监，自己弄不成事就折磨别人，你穿高跟鞋跳舞那段，韩笑肯定没看过吧，也对，真要让人看见，自己喜欢的人不光是个太监，还是个十足的变态，你说她会怎么想？”

　　 马天宇此刻又气又恼，大脸涨的通红，灵魂深处的恐惧感让他愤怒，挣扎着就要挣脱开马耀丰的束缚。

　　 “是！那个贱人就是老子杀的！你能怎么样！扒了她的皮老子还想吃她的肉呢！你能怎么样！”

　　 此时的马天宇愤怒到了极点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分泌的刺激下让他愈加疯狂，眼前好像越来越模糊，但也开始越来越清晰，自小腹升起的一股热流，不断刺激着膀胱和肛门。

　　 “就是老子干的！有种你来抓我！”

　　 话音刚落，在谁也没料想的瞬间，马天宇一把抢过马耀丰手里的枪，抬手就指向了黎明身后的张墨。

　　 “小心！”

　　 黎明双目圆瞪，侧身护住张墨的同时，也抠下了扳机，两人几乎是同时开的枪，传出公园外的枪声，远远的听就像是只有一声。

　　 射向马天宇的子弹，带着呼啸声，穿过他的脑袋，钉进身后的大柳树上。

　　 马天宇直愣愣的栽倒在马耀丰怀里，脸上带着不敢相信的表情，两只眼瞪的大大的，眼中还有未来得及褪去的血丝，眉心中间一个深深的弹孔，迸出的血花溅满马耀丰的半张脸，在他的下体屎尿齐流。

　　 而黎明也不太好过，射向他的那枚子弹，穿过了他左侧的锁骨，骨头断裂的瞬间，一股钻心的疼痛，带着子弹巨大的冲击力，让他打了个踉跄，半跪在地上。

　　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，谁都没有预料到马天宇会突然发难，巨大的枪声惊醒了所有人，从张墨的视角里看去，黎明用枪杵地半跪的样子，像极了狗血电视剧里的英雄人物，崔晓手忙脚乱的想去扶，却被黎明拒绝了。

　　 马耀丰抱着马天宇的尸体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，沉默不语。

　　 场景一时定格在这一瞬间，风也在这时平息，天空乌蓝色的云凝聚，形成一个旋涡，缓慢的转动，突然，一滴，两滴，转眼间，豆大的雨点密集的砸向人间，冲刷一切罪恶。

　　 瓢泼大雨里，马耀丰用手轻轻的合上了马天宇的眼睛，并紧紧搂在怀里，遮挡着风雨，涓涓的血水自马天宇后脑流出，混合着的，还有马耀丰想忍却没能忍住的泪水。

　　 雨来的很急，走的也很急，十几分钟的光景，乌云很快散去，阳光重新洒满人间。

　　 黎明慢慢的站起身子，湿漉漉的头发快要盖进脖颈里，胸前的衬衫已经被血水浸透，随着黎明大口的喘息剧烈起伏。

　　 “马耀丰，自首吧。”

　　 黎明强打着精神，这一切的结果，并不是他想要的，他曾立誓守护法律的尊严，但对于马耀丰，他的私心却大于了公正的法律，虽然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，可马天宇的死还是让他稍稍觉得有些愧疚。

　　 黎明用持枪的右手，前后点了点：“两边都有狙击手，你跑不出去的。”

　　 马耀丰一直保持着怀抱马天宇的姿势，静默的像一尊石像，就是听到了黎明的话，也没有任何的动作。

　　 这场雨过于短暂，直到太阳高高升起，雨滴从树叶滑落，公园那条河不再泛起波澜，世界如常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
　　 直到许久，久到黎明快要坚持不住，久到好奇的人们的开始探出头。

　　 马耀丰才抬起头，略过众人望向远处的对面，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，瞳孔瞬间放大，然后眼神里一片灰烬，摇了摇头，苦笑了一声。

　　 “你赢了。”

　　 紧接着，快速捡起马天宇手边的枪，抵住了下巴，一声枪响，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
　　 短短两个小时，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，黎明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，内心复杂，自己算是守护了法律的尊严吗？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吗？此前自己是多么迫切的想要抓到他们，可真看到他们逐渐冰冷了的尸体，内心里却没来由的感觉到阵阵的空虚。

　　 算了，死后的事只有死了的人才知道，云散去了，死不瞑目的游魂也散去了，黎明想，对他们应该有了交代。

　　 一口气终于再也支撑不住，慢慢的坐在湿漉漉的草地上，看着马耀丰父子，沉默不语。

　　 张墨看着马耀丰半睁着的眼睛，忽然对自己的判断产生质疑，当所有人都觉得案子就这样了结时，他老是感觉心底不安，这源于马耀丰的最后一个眼神，最后一句让人不明所以的话。

　　 “你赢了。”到底是谁赢了？是对黎明说的吗？

　　 眼里的光又是怎么回事？

　　 张墨确信在马耀丰眼里看到了那个光亮，虽然一闪而逝，虽然自己也转过头跟着看去，但没发现有任何的光源。

　　 对面只是一排建筑，同样的二层楼体，同样颜色的外墙，各式各样的商业门脸，没有任何异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