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黎队，前边就是阿昌的那个码头了，按大老黑说的，依他的谨慎程度，恐怕没那么容易就见到马耀丰，你确定不考虑一下我们的建议？”
崔晓手指了指前方一座码头。
“你都说了他这么谨慎，调大部队过来惊着了怎么办？人家是干蛇头的，万一带着马家父子跑了，咱抓都没地抓去。蛇头，不是龟头，鼻子灵的很，味儿不对立马就窜了，还能缩回老窝等着让你抓？”
黎明的倔驴劲，在整个局里排的上号，他师傅张国忠排第一，那他就得排第二，可谓一脉相承。
事实上这确实是一个优秀指挥员所该具备的，其实崔晓三人只是不满他孤身犯险，黎明何尝不明白，但是很早前他就对自己发了誓，要亲手抓了马耀丰，不止是为社会除害，更重要的是，为了他的爱人。
吉普车停在码头的大门前，黎明给刘永新连打了两个电话也没人接。
“这个大刘，干嘛去了！”
黎明嘴上嘟囔着，心里盘算着快到了约定时间要不要自己先探查一番。
并不是怀疑刘永新的能力，警与匪，自古以来就犹如最锋利的矛，和最坚固的盾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，黎明坚信能对付马耀丰的只有他自己。
“大头，把车停远点。”
黎明自后备箱搬下那两只行李箱，想了想把腰间的手枪解了下来，撇掉枪套，查看了下保险，直接塞进了裤裆。
“怎么样，看不出来？”
黎明面向三人扭了扭，幸亏今天穿了条宽松裤子，要是往常的牛仔裤，让人一看就得露馅。
“看不出来，平常不也这样嘛。”
紧要关头，崔晓还不忘打趣一声。
“老子捶死你！你倒是想，就算二次发育你也就那样了。安排你个活儿，你在接着联系大刘或者技侦组那两个，看看到底什么情况；耳朵也给我竖起来，如果听到我的枪声，赶紧联系局里，叫人围了这破地方，明白没有。”
“如果听到枪声，那您不就……”
“闭上你倒了霉的嘴，说一句长命百岁我听听。”
“长命百岁……”
“嗯，很好，我走了。”
黎明一手拖一个行李箱，转身向门口走去，两腿因手枪的摩擦，不得不岔开走。
崔晓立在车前，望着黎明的背影，嘴里捣鼓着还未说完的下半句：“平安归来。”
黎明走到门前朝后望了望，已经没有崔晓他们的身影，转回身提了下裤子稳了稳心神，伸手砸了两下铁皮的大门。
那门要比原想的要厚重，两下砸下去只发出闷响，给黎明疼的直甩手。
正想抬脚欲踹之际，门忽的从里面打开。
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健壮汉子，面色青黑，狭长的丹凤眼斜入鬓角，发达的胸肌快要把薄薄的衬衫撑破，甚至透过白衬衫隐约能看见胸前的两个黑点。
健壮汉子上下打量了一下黎明，手臂伸展往上扬了两下，示意黎明照做。
黎明不耐烦的抬起双手，同样皱着眉头，尽量表现一副不像好人的嘴脸。
健壮汉子搜身搜的很仔细，从上到下，从双肋到腰间，一直摸索到黎明的胯下，几乎都要掏裆的瞬间，黎明及时捂住了裤裆部位。
“草！你他妈变态啊！”
黎明一脸嫌弃的骂道。
健壮汉子也不介意，咧开嘴角笑了笑，搜完了全身，冲里边摆了摆手，意思是让他进去。
黎明拖起行李箱，恰逢时机的损了他一句：“不光是个变态，还是他妈个死哑巴！”
阿昌的整个码头都不算大，海岸边撑死能停靠下五艘渔船，岸边还有两间木板拼的四面漏风的房子，除此之外就剩角落里搁置的废旧渔网。
说是码头，倒还不如说是圈起来的一片荒滩。
黎明能见到码头上有那么四五个人，全部蹲在一艘渔船前捣鼓着什么，健壮汉子直接带他到扎堆的人群，冲着其中一个人的背影轻声唤了一声。
“哥，人过来了。”
黎明略显惊讶于健壮汉子的声音，怎么那么嘶哑，像是砂纸磨过的一样，直到那道背影站起身，更惊讶于和健壮汉子的相貌一模一样。
只不过身形矮小，只到黎明肩头位置，一道疤自额头斜斜劈到下巴处。
一样细长的丹凤眼，与健壮汉子的不同处，是爆射而出的精光，仿佛能看透黎明的五脏六腑。
“黑叔让你来的？”
阿昌问道，不经意间闪烁不定的眼神，实则紧紧盯着黎明的细微表情。
黎明丝毫不示弱，眼神直直和阿昌对上。
有次他和张墨闲聊，张墨告诉他，人的细微表情是可以呈现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尤其眼睛，想要伪装很难，必须要形神兼备才能蒙混过关，有些高明的罪犯甚至用自我催眠来达到目的，如果一个罪犯与他对视时，刹那的功夫眼珠有一丁点的错动，那他就输了。
这是犯罪心理学的根本基础和精髓。
黎明怎么也没想到，会有一天用上张墨教过他的东西。
如果马耀丰的眼神是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，那阿昌的眼神就是精明，极其的精明，尤其对视的一瞬间里，震人心魄，会不知觉的怀疑自己。
好在黎明及时稳住了心神。
‘我现在就是个混混，踹瘸子腿，敲寡妇门，横行市里，为非作歹，坏事都能干出花儿来，好事根本不做，碰见跳楼的都得劝两句，让他赶紧跳下来。’
对视的一瞬间，黎明疯狂暗示自己是个比人渣还人渣的……人渣。
可在阿昌的眼里，这货的表情怎么这么牛逼？而且还越来越牛逼？好像很骄傲的样子。
“姓马的人呢？我把钱带来了，一条命两百万，我这有四百万，连他儿子的命我也一块要了。”
黎明四处看了一下，装作不经意的问起。
阿昌掂了掂手里刚才修船用的扳手，一手指向暗黑茫茫的大海深处。
“在里边等你，黑叔说你想亲自动手。”
黎明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，果然能隐约看见海的深处，有一个微小亮点在上下起伏，时隐时现。
“那别搁这废话了，赶紧走吧，干完他，我还等着打麻将去呢。”
黎明拎起箱子就想上船。
“慢着！”
阿昌伸手拦着他。
“先验钱。”
“验钱？！人都还没见着呢验什么钱，会不会做生意，懂不懂规矩？！万一你匡我呢怎么整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