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妍声音温和，恭敬有礼，柳嬷嬷下意识的笑着向她看去，准备扶她。

　　 却在看到她脸的那一刻，手上动作顿住，和蔼的笑也瞬间将在脸上，“你……”

　　 “怎么会这么相似……实在太像……”柳嬷嬷喃喃地念叨着，全然忘记周围还有人，沈妍还保持行礼的姿势。

　　 凌语然看出柳嬷嬷的异常，轻轻碰了下她的胳膊。又上前挽住沈妍的手臂，笑靥如花地看向柳嬷嬷，故意拔高声音。

　　 “嬷嬷，这就是本宫同你说的那位沈姑娘，你可以同本宫一样叫她小妍，瞧着不错吧？”

　　 凌语然骤然拔高的声音让柳嬷嬷迅速回过神来，看到两个姑娘都齐齐望向自己，她连忙笑着回答，“是，一看就是个好姑娘，公主真是独具慧眼。”

　　 明明是一句夸赞的话，却让沈妍和凌语然的面色忽地一僵，尴尬的笑不出口。

　　 察觉到情况不对，柳嬷嬷疑惑的看向凌语然，无声询问。

　　 刚才凌语然一直跟她说冀城有多好，祝在这里的公主府有多悠闲自在，但看二人此时的神情，似乎另有隐情。

　　 不过，她到底是为奴为婢的，即使得公主高看一眼，公主的事也不是她该多过问的。

　　 想到这，心中忽的生出一丝

　　 忧伤之感，方才是她说错话，这会儿就该她挽回。

　　 她正要开口，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的瞥向沈妍，猛得一阵强烈的头痛袭来，她失态的伸手按太阳穴，嘴里低声喃喃着，“像……太像……”

　　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凌语然一阵慌神，她愧疚的看一眼沈妍，“小妍，本宫得陪嬷嬷看太医，抱歉。”

　　 说完，凌语然就亲自扶着柳嬷嬷往不远处的小院走去。

　　 她从小是由柳嬷嬷看顾大的，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，好几次都是柳嬷嬷帮她，不然她会多吃许多苦头。

　　 因的小时候帮她出头，柳嬷嬷常受到处罚，身上病痛不少，也就这几年她经常找太医帮柳嬷嬷调理身子，柳嬷嬷的身体好上不少。

　　 只这头疼，那些太医都无可奈何。

　　 看着远去的几人，沈妍的目光定格在疼得身躯微微佝偻的柳嬷嬷身上，眉目间愁云密布。

　　 若说一开始她听错，可刚刚她离柳嬷嬷那么近，更是清晰的察觉到，柳嬷嬷的视线总似有若无的落在她身上。

　　 她能肯定，柳嬷嬷是在说她与什么人相似。

　　 想到先前一无头绪的身世，沈妍好看的眉头舒展几分。她心底有一个猜测，也许，柳嬷嬷所见过的人中有她的亲人

　　 。

　　 奈何刚刚的情况实在不凑巧，她总不能不顾老人家的身体继续追问。

　　 尤其回忆这种东西是极其费脑的，柳嬷嬷本就头疼，万一害得柳嬷嬷头疼加重，以凌语然对柳嬷嬷的重视程度，多半不会再愿意她接近柳嬷嬷。

　　 这事，只有等一个恰当的时机。

　　 凌语然不在，沈妍一个人也没什么好逛的，心里又存着事，她缓缓踱步回房间。

　　 待到天黑之时，凌语然都还没遣人来叫她一起吃饭，她不由生出些许担忧。好不容易能有身世的线索，她不想放弃。

　　 沈妍犹豫许久，决定前去探望柳嬷嬷，她刚打开门，就碰上送饭才来的宫女，没等她说什么，宫女就一个劲儿的告罪。

　　 “沈姑娘请见谅，柳嬷嬷情况一直不太好，公主在那边陪着，特地吩咐婢子将饭菜给沈姑娘送来。”宫女一边说着，一边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来。

　　 有荤有素还有汤，肉菜鲜艳诱人，素菜青翠欲滴，完全没有任何怠慢之意。

　　 就算有所怠慢，沈妍也不会介意，她甜甜一笑，化解丫鬟的紧张。

　　 “无事，那我便不去打扰公主。劳烦你传个话，提醒公主也要注意这些自己的身子，柳嬷嬷吉人自有天相，定会没事的。

　　 ”

　　 送饭的宫女是凌语然特地派来侍候沈妍的，她清楚沈妍不喜欢别人伺候吃饭，记下沈妍的话后就迅速退出房间。

　　 宫女传话给凌语然时，柳嬷嬷情况稍有稳定，只面色还有些许苍白，听到沈妍关怀的话，心中一阵熨贴。

　　 可惜……

　　 她不敢继续深想，一想，先前那头疼感就有卷土重来的趋势，她只得先把沈妍的事放一边。

　　 岂料老年人记性不好，这一放就再没想起来。

　　 沈妍想去探望，又担忧柳嬷嬷见到她会加重病情，只得一直从宫女那里了解柳嬷嬷的情况。

　　 又等了几日，柳嬷嬷身体终于好转，恰好沈妍在府内小花园里散心，她一个抬头就看到柳嬷嬷似乎是要出门。

　　 心念微转，沈妍立刻甩开宫女，寻了借口偷偷跟在柳嬷嬷身后。

　　 二人一前一后，柳嬷嬷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跟随，经过几日的将养，老迈的步伐显得格外强劲有力，一点都看不出几日前的病态。

　　 周围风景变幻，从繁华的街市到人烟稀少的小巷，再到郁郁葱葱的密林，沈妍心里略微有些不安。

　　 前面的柳嬷嬷忽然在树林里停住脚步，就好像是在故意等她，柳嬷嬷突然转身，眸光意味不明。

　　 见

　　 柳嬷嬷等着，沈妍也不怵，快步上前，直接开门见山问道：“柳嬷嬷，那日您说我与他人相似，您是否知晓我的身世？”

　　 原以为沈妍会旁敲侧击，没想到这么直接，柳嬷嬷神情有一瞬的呆愣，随后恢复平静，目光望向悠悠远方，仿佛远方有回忆里的画面。

　　 好一会儿，她方收回目光，声音低沉隐忍，好似在压抑什么。

　　 “你倒是个直接的，与那张家的人不仅长得像，脾气这般像。张家曾经……”

　　 说到此处，柳嬷嬷声音忽地戛然而止，她整张脸皱作一团，很是痛苦，右手突然摸向后背，干涩地嘴唇翕张，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
　　 沈妍连忙绕到柳嬷嬷身后，只见她后背扎着一根箭矢，黑红色的血液从伤口处一点点渗透开来，她连忙扶住将要摔倒的柳嬷嬷。

　　 “嬷嬷，您忍着，我试试给您止血。”

　　 话毕，沈妍还没来得及动作，柳嬷嬷伸向后背的手重重垂到地上，再没了声息。她此时才发现，那一箭正中心脏。

　　 显然，射暗箭之人是奔着柳嬷嬷的命来的。

　　 沈妍心中震惊不已，扭头环顾四周，看不见人影，她忙不跌想抱起柳嬷嬷逃跑，树林里忽然传来嘈杂的沙沙声。

　　 由远及近。

　　 （本章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