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的时候，朱元璋父子吹灯拔蜡睡下，但怎么也睡不着。

　　 辗转反侧其实不为别的，只是羊头虽然先后炫了好几个吃饱了，但属于那种肚子饱心不饱，至今回味着唇齿间残留的料汁香味，口水像潮水一波波来袭。

　　 但父子俩一个是大明皇帝，一个是大明太子，自然不好说自己馋的睡不着。

　　 于是时间一长，就不约而同地聊起来，试图转移注意。

　　 “父皇，儿臣觉得这个李总旗是个贤才！发明水泥，制出精盐，还有点博古通今的意思……”

　　 朱标及时刹车，没有提李重九的厨艺，免得自己口水喷出来。

　　 “唔，是啊，这小子是很不错！也就是他没背景，但凡他是咱淮西子弟，早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了！”

　　 “那父皇您回头要不要提拔他一下？”

　　 朱元璋看了看黑暗中隐约可见的房梁，却摇了摇头。

　　 “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。人才如木材，也是需要慢慢成长的。取之太早，再好的材料也只能拿来烧火，难以成为栋梁之材。再说有句话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。这小子，咱觉着有点锋芒毕露的感觉，提拔太快会扎人眼，对他不是好事。”

　　 “可儿臣觉得，以他的才能，朝廷若不早用，那就是朝廷的损失，社稷的损失！”

　　 朱元璋有些诧异地侧过头去，隐约看到朱标在擦嘴。

　　 “标儿，你该不会是因为那浇给羊头才帮他这么说话吧？”

　　 “不不不，没有的事，儿臣劝说父皇用他，可没想着把人塞御膳房啊！”

　　 父子俩突然沉默了下去，屋子里瞬间安静，甚至能听到彼此口水吞咽的声响。

　　 还别说，朱标无意中这么一说，俩人都在脑补着把那李总旗弄厨房这事。

　　 如果一天三顿都能简简单单吃个羊头，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啊！

　　 因为害怕又提到这东西，父子俩索性不敢说话，各自蒙头努力睡觉。

　　 只是后半夜的时候，外面的侍卫隐约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呼声。

　　 “简简单单吃个羊头！”

　　 “灵魂汁子！”

　　 “浇给！”

　　 ……

　　 几个月了，李重九头一次睡了个踏实的觉。

　　 不过天还没怎么亮，就被那对神秘父子的侍卫给弄醒了。

　　 “哎，李总旗！快去准备早膳！”

　　 李重九一脸懵逼地起来，感觉脑子有点短路。

　　 “不是这啥意思？当我伙夫啊？堡子里有卖早点的！”

　　 “你不懂。是二位大人想吃昨夜的羊头……这一晚上说梦话都是羊头，浇给。辛苦一下吧李总旗。”

　　 原来是这个！

　　 李重九一阵懵逼。

　　 大早上的吃羊头？瘾这么大的吗？

　　 “得嘞，我这就去准备！”

　　 李重九出去鼓捣羊头，朱元璋这边也就起来了。

　　 他是个勤劳的皇帝，不喜欢睡觉这种事浪费太多的时间。

　　 “嗯，如个厕去，完事就准备找找本地叫李重九的！”

　　 然而房前屋后都转了一圈，朱元璋愣是没找到茅厕。

　　 “见鬼了！这个李总旗平时怎么解决的？”

　　 越是着急，感觉就越强烈。

　　 朱元璋握着拳头，感觉腹中波涛汹涌。

　　 “这可咋整？咱堂堂大明皇帝，难不成要在院子里解决？不行，太丢脸了！”

　　 好在李重九买了几个生羊头回来，朱元璋这才如释重负地冲上来。

　　 “李总旗！你家茅厕在哪？”

　　 李重九有些迟疑，随即话也不说，领着朱元璋往厢房位置去了。

　　 “哎！”

　　 朱元璋见状一把把他拉住，表情有点狰狞。

　　 “我都快憋不住了，你小子还带我进屋？茅厕，茅厕啊！”

　　 李重九一阵挠头。

　　 “茅厕没有，不过您要想如厕，那这里是可以解决的。”

　　 朱元璋顿时傻了眼。

　　 “你是不是有病？茅厕修到了屋里头？我他娘……算了，先对付一下！”

　　 朱元璋最恨浪费。

　　 而李重聚把茅厕修到厢房里，这自然让他很生气。

　　 好在他是真的着急，此时也顾不得其他。

　　 然而推开门后，朱元璋感觉自己又被骗了。

　　 “坑呢？我的坑呢？”

　　 朱元璋下意识地往屁股上捣了一拳，因为再不采取措施，恐怕要自动泄洪了。

　　 李重九指了指厢房的角落，朱元璋顺着他的手看过去，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件。

　　 “那是什么？洗脸池子？你家的洗脸池子？不是你平时就拿洗脸池子当茅厕用的？这玩意怼进去可怎么倒出来啊？哎呦，我真是……”

　　 朱元璋感觉脑子一抽一抽的，有点缺氧窒息。

　　 “不是，这不是洗脸池子，我管这个叫马桶……抽水马桶！这玩意用着很方便，也很舒服。坐上去一两个时辰都不会脚麻，关键还不臭……”

　　 李重九还想耐心解释下去，但朱元璋感觉已经来不及了！

　　 一把把李重九推出去，朱元璋就把房门从里面给插住了。

　　 端详片刻，突然想起李重九有说坐着舒服，便试着坐了上去。

　　 然而坐上去后，却感觉无法排泄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堵住了腚。

　　 但肚子里闹腾的难受，朱元璋只能扶墙站了上去，又慢慢地蹲了下来。

　　 就位后，朱元璋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。

　　 “哎，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……坐着哪能如厕？这小子真能瞎掰！”

　　 一阵畅快淋漓之后，朱元璋就准备清洁一下出去了。

　　 然而左右抓了抓，却没有抓到厕纸。

　　 环顾四周，也压根没发现这东西。

　　 这厢房里干净，连个树叶、土块什么的都没有，朱元璋感觉自己被困住了……

　　 “李总旗！”

　　 酝酿一阵，朱元璋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。

　　 “你家厕纸在哪？”

　　 “在前面的柜子里！”

　　 真是个讲究人啊！

　　 厕纸还放柜子里。

　　 朱元璋又是一阵感慨。

　　 奇妙的体验结束，老朱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。

　　 此时外面天色大亮，阳光明媚，这心情瞬间好了百倍。

　　 再放眼一看，羊头已经下锅，火烧的正旺，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又能吃到羊头。

　　 调料是老李家的精盐，主食是灵魂汁子浇羊头，如厕用的是新奇的抽水马桶，朱元璋感觉这沙河堡之旅真惬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