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妮跟在于哥后面出了郑总的办公室，不由自主地深深呼了一口气。
于哥回头看了看文妮，微笑着问了一句：“紧张了？”
“嗯。”文妮怯怯地答应着。
于哥轻轻地笑了一声，没有再说什么，回过头去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工位。
文妮向前看着于哥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的工位坐下，又向左转头看了一眼林丽华、张园和赵工，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专心致志地干着自己的工作。文妮又把目光移到了右边看了一眼，只见王向辉孤零零地坐在那边，正歪着身子半躺在椅子里，右手搭在鼠标上，心不在焉地盯着电脑屏幕。
文妮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，生平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一个这么让人不寒而栗的人。
他体形壮硕、大腹便便、表情严肃、说话生硬，即便是坐着那里，站在他面前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会被他的一根手指头碾死，或被他的气场压死。
“小付。”
文妮一惊，迅猛抬起头来，只见王雪燕正靠在前台双层台面上，低着头直愣愣地看着自己。
要不是因为有了一周的了解，文妮此刻看着王雪燕咧着大嘴笑嘻嘻冲着自己的样子，估计会以为她是在看自己的笑话。
“王会计，啥事？”文妮知道王雪燕没有恶意，温和地问道。
“你准备两张一寸白底照片，下个月给你上社保用。”
“好的，谢谢，什么时间给你？”文妮站了起来，客气地问道。
“下周给我就行。”王雪燕乐呵呵地回答着，说罢便直起身子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“杨总。”
文妮正准备要坐下，见杨总急匆匆地从门外冲了进来，便跟他打了一声招呼。
杨总没有停下来，只是转头看了文妮一眼，轻轻答应了一声，回转头去继续气喘吁吁地向屋里奔去。
随着一阵敲门、开门的声音，李局和郑总说话的声音清晰起来。
“李局。”这是杨总跟李局打招呼。
随后便是三个人呜呜啦啦移动着、交谈着的声音，随着一声关门声，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下来，听动静文妮猜测杨总是跟着郑总去了郑总的办公室谈事去了。
“吃饭吃饭。”午休时间到，张园第一个站起身来招呼着。
“杨哥，去吃饭吗？”林丽华也随之站了起来，冲着坐在最里面的杨总问道。
“去。”杨总低沉的声音说道。
“走吧。”林丽华边往外走边招呼着赵工、文妮以及王向辉。
“你们先去吧。”王向辉转过头来，眉头紧蹙地说道。
林丽华知道他心情不好，便也不再催促。
“要叫李局吗？”文妮边往外走边问林丽华。
“不用，一般郑总在他都是跟郑总一起吃饭的。”林丽华回答道。
“哦。”
“对，平时到点李局都是第一个出来吆喝去吃饭，今天这会还没出来肯定是要跟郑总一起。”张园补充道。
这是文妮第一次跟杨总吃饭，大家边走边聊来到美食城，分头各自买饭，然后又聚在了相邻的两张餐桌上。
杨总坐在文妮的对面，等着叫号取餐，他看着文妮把餐盘放在餐桌上，里面只有一个馅饼和一小碗粥，不禁说了一句：“你吃这么少？”
“额……还行。”文妮被问得有些不知所措，拘谨地回答道。
“你看人家这身材，是大饭量的人吗？”张园侧着脸冲着杨总边吃边打趣道。
杨总被噎得没有再说话，听到是叫自己的号了，便起身去取餐，是一份大块牛肉面外加一盘酱牛肉。杨总放下餐盘坐下来便趴在碗上呼啦呼啦地吃了起来。
“华县的项目出问题了？早上看郑总生那么大气。”于哥边吃边随意地问了一句，他看了看正狼吞虎咽的杨总，又看了看林丽华以及赵工，等着他们任何一个人给自己答案。
“没什么问题，就是嫌进度太慢了。”杨总头也没抬，边吃边呼噜噜地说道。
文妮细嚼慢咽地吃着饭，听着于哥和杨总的对话，不时抬眼瞄一下坐在对面的杨总，只见他此时已经吃得满头冒汗。
“哦。”于哥答应着，似乎不太相信杨总说的话，继续说道：“整天风风火火的，上午就是，非得让我给你打电话让你立马过来，我想有什么急事啊。”
“下午顾科长要过来。”杨总说着，端起碗呼噜呼噜把汤喝了个干净。
“还是昌县那个污水处理项目的事？”
“嗯。”杨总边答应着边放下碗抽了三张面巾纸擦了擦嘴扔掉，又抽了三张纸擦起了额头以及脖子。
吃过午饭回来，文妮去洗手间，看到郑总和李局的办公室都敞开的，也都没有人，文妮猜测他们应该是去吃饭了。
文妮回到座位坐下没一会儿，便见郑总昂着头雄赳赳地走了进来，他右手拿着一根牙签放在嘴边，不停地剔着牙，边走边斜眼瞟了文妮一眼，然后快步向屋里走去。
李局紧跟其后，进门便降低了速度，微笑着看了看文妮，没有说话也向屋里走去。
下午两点钟，顾科长来了，郑总叫了杨总一起，三人在郑总的办公室里聊到了四点半，然后就一起出去了。
文妮去郑总的办公室清理了烟灰缸、洗了茶杯、清扫了一下地面便已临近下班，紧张了一天的工作便就此结束了。
下班后，文妮来到男友就读的学校，找了一家图文社准备拍社保用的照片。
拍摄之前，她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。来bj一个多月，匆匆忙忙，如今算是暂时尘埃落定了，她才能如此心平气和地仔细地端详起镜子里的自己。
东奔西走、风吹日晒地找工作，文妮现在看起来又黑又瘦，稚嫩的脸上竟然沁出了些许沧桑，瘦骨嶙峋的身子挂着来京之前买的那条鲜艳的裙子，看起来是如此的不搭配，如今的她跟先前真是判若两人了。
“我是谁？我从哪里来？我要到哪里去……”文妮不禁想起了上一家公司老板秦海波经常说的这句话。
“到你了。”李明磊小声提醒道。
“哦！”文妮回过神来，对着镜子又理了理头发，笑了笑，然后走到凳子前坐下。
“看镜头，笑一笑，好。”
“咔”的一声，照相机的快门终结了文妮的一段人生经历，也给她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旅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