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因一句她想喝酒，他便从汽车后备箱里拎出来一只木箱子，打开一看，六瓶romanee-cnoti整整齐齐地码放着。她皱了皱眉，这酒一杯下去一只包就没了，华而不实，也就喝个洋腔调，男人们销金的玩意儿而已。“酒还得醒了才能喝呢。”最主要的一句话她没说出口，喝了这酒，她一定会有强烈的负罪感，酒不醉人人自醉。

　　 他挑了挑眉，笑着看她，“今日你是寿星，自然由你说了算。”

　　 最后，她逼着他把酒放回去，两人重新回到客厅，取来外婆酿的桂花米酒，她笑着晃了晃酒杯，“这个管够！”

　　 入夜，老太太已经睡了，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旁，屋里的灯关了几盏，她重新点燃红烛，就着微薄的光亮，对他说：“别贪杯，蜡烛燃尽了我们就撤。”

　　 “不怕喝醉了？”他轻轻一弯唇，烛光里看她，俏丽的容颜有种别样的风情。

　　 她霎时想起第一次在他面前喝醉的样子，脸上的窘态在暖黄的光线下并不明显，米酒入喉，甜润适口，醇香柔和，“外婆酿的米酒我从来没有喝醉过。”

　　 他点点头，徐叔酿的纯度确实高，浓烈适合男人，这姑娘当时一口气干了个海量，看着不像逞强，而是低估了那酒的后劲，依然记得她当初在他怀里脸色浮绯的模样，娇艳欲滴的红唇怕是远胜今时今日。眼前这种低度的米酒对他毫无作用，轻轻柔柔，醇甜香糯，与她对酌，喝的不过是个花好月圆的意境。“当时怎么就那么信任我？”

　　 她瞥了眼他眼下的一小片浅浅黑影，目光在他凸起的喉结处游离，“我也不知道，从心底觉得你是个好人罢了。”

　　 他哂笑一声，“人哪有好坏之分，只有善念和恶念，如果看山是山，看水是水，这世间岂不是太简单了？”

　　 她盯着他的眼睛，眼神中有种天真的懵懂，“你对我起过恶念吗？”

　　 他的指腹刮了一下她的脸颊，在耳垂处摩挲着，“我在明知道你有男朋友的前提下还喜欢你，这算不算恶念？为了你的清誉，一再克制自己，又算不算善念？所以不能以偏概全，每个人都做不到绝对的纯粹。”

　　 他的俊脸在暖光源下平静清峻，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他的暖。可她经历了灼烧，即便再冷，也只敢隔着一段距离感受他的热度，这是动物性的自我保护的本能。她警觉地提出疑问，“如果我收获了圆满的结局呢……”

　　 “不会。”他立即出声打断。

　　 “什么不会？”她一时搞不清楚，他的意思是不会继续喜欢还是她和沈阔不会有圆满的结局。

　　 他收回手，给她的酒杯斟满，很笃定地对她说，“你和那个人不会圆满。”

　　 她的心一惊，紧咬着下唇不说话，很久之后才问道，“原来连你也不看好我们俩。”

　　 “旁人看不看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你也动了离开的念头。”

　　 他的话让她越发迷糊，从未在他面前表露心迹，却被他窥探得一清二楚。他瞧了眼她复杂的表情，继续说，“还记得那次从金陵回来，在申城街头碰到你，看到你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，我就知道你们俩长不了。你的眼里揉不得沙子，而他没能照顾好你，彼此在情感里相互内耗、患得患失，最终只能一拍两散。”

　　 她听着他犀利的分析，更加确信自己在他面前完全透明。

　　 他握住她的手，“你做得很对，不是所有人都能同时拥有喜欢与合适，磨合得不行就应该及时止损。”

　　 她把手从他掌心里抽回，淡淡地回了一句，“可是，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接受下一段感情。”

　　 他唇角微微扬起，“没关系，我说了我们可以慢慢来，你并不抗拒我，不是吗？”

　　 她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睛，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，鼓起勇气开口，“我们两家门第并不对等，我怕……”她不管他希望把这份感情往哪种方向上发展，也不在乎他是否嘲笑她的观念是否守旧，但她认定的方向只有婚姻。如果不是，任何一种喜欢她也不想要。

　　 “不怕，有我呢。难道奶奶和妈对你不满意？”他笑了笑，也不顾她微愣的表情，“还在担心什么，说给我听听。”

　　 也许是他的话太过温柔，她竟感觉前面有一条顺坦的康庄大道，就等她踏上去，一切开始的主动权都落在她的手里，由她说了算。她企图从他的话里找出点破绽，证明自己的疑虑有据可依，“你也说了是喜欢，可我要的很奢侈，我要爱。”

　　 他笑了，有时候确实搞不懂女人的心思，在他眼里这两者没有本质上的区别，“我想拥有你，想对你好，算不算爱？”

　　 她欣赏他的坦诚，同时也抓住了一个思维漏洞，喜欢是占有，爱是包容，两者是不一样的。

　　 他见她不说话，知道自己的回答可能没有让她满意，有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故意，“慢慢来你就会明白的。”

　　 后来，她又喝了好多酒，好像灌醉了就能躲避思考，可米酒一杯一杯地下肚，她也就喝了个微醺。红烛最后的光亮在蜡油刺啦刺啦的声响中完全熄灭，室内陷入无边的黑暗，她闭了闭眼努力适应着周围的丝丝光线，茫然间腰间有一股力道将她整个人提起来，她被揉进他宽硕的怀里，羊绒衫质感柔软得很，她忍不住凑上前蹭了蹭脸。手臂环上他的脖子，上身的短款毛衣随着动作往上一提，露出腰间一片光滑细腻的肌肤。他的手掌覆上那片温热的软肉，沿着脊柱的线条缓缓上移，在碰到胸衣扣子的那一刻顿时停止，举止并不浮浪，而是有意使坏地试探。听到怀里她均匀的呼吸，他轻笑了一声，收回手替她拉好衣服，拦腰抱起她，将她送回房间。

　　 和上次一样，他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，替她盖好被子，亲吻她的额头。坐在床沿，看着她的睡颜出神，心想就这样放她在身边吧，无论有何业障，他都会拼尽全力去替她消除。

　　 微信提示音响起，他本想着替她把手机调静音，不巧看了眼手机屏幕，沈阔发来四个字“生日快乐”，他皱了皱眉立即滑动关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