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么主教大人,你准备好了么?”
葛朗台接过酒保递上来的一杯崭新的酒水祈祷一阵后,再用双手包住了杯身,松开后只见原本金黄的麦酒已经变为了奇妙的粉色。
“在这里就可以了吗?”
乔恩还是有些忐忑,虽然按奈普斯缇的说法狂宴之神哈派已经死了几百年了,并且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非常少。可是这毕竟是乔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直面这个世界的神明意志,即使那只是一具尸体。
“哈派的神力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被保存了下来,你只需要在他的神域里简单待一下,得到恩赐马上退出就好。”
回想着奈普斯缇的话语,乔恩默默为自己打气。
希望一切顺利就好。
“喝下它就成,主教大人,我们狂宴信徒的仪式没有那么多讲究。”
葛朗台心疼地看了一眼杯中,那可是一大杯上好的麦酒!
乔恩简单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。
首先迎头而上的是刺鼻的辛辣感。
火烧一般的热度从喉咙里逆流而上直冲脑门,最后在天灵盖里全部炸开,丝丝麻痹感沿着神经流窜至身体各处。
“喂喂,主教大人,可不能一口干了啊,这可是神酒!”
耳边最后传来的是葛朗台的惊呼。
“你怎么…不早说。”
终于乔恩失去了意识。
……
再次睁眼时,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山丘和残垣断壁。
微风吹拂,空气中洒满了酒香。
乔恩正站在山丘的最顶部。
山丘的下面是蜿蜒的溪流,其中流淌的却不是水而是香甜的美酒,不远处成片的森林装点在大地上,上面结满了各种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。
无数的人们正聚集在山丘周围,他们痛饮佳酿、享受美食、尽情歌舞,然而走近以后乔恩才发现,这些人竟然都是石头。
无数人形石像包围着山丘,就像正在举行一场永不落幕的宴会。
感到有些诡异的乔恩想退回到山丘顶部,却被一块石头绊倒在地。
乔恩正打算起身,这才注意到绊倒自己的石头形状是一根异常巨大的手指指尖,于是他再次向身后望去:
指头、手掌、脚、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部件一路洒落,最后在山丘最顶部的部分堆成了一座小山。这些部件并不全都是人类的躯体,例如有些部位异常的长,还有三只手臂,两个带有面具的巨大头颅。
在这小山的最顶部,一枚巨大的粉色眼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,那也是唯一没有化作石头的部分。
粉色眼珠紧紧盯着乔恩,与之一同袭来的还有强烈的恐惧感,乔恩立刻便明白了,那或许就是神威。
“所求…乃何…?”
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面具头颅里传来,宛若雷霆。
乔恩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,仅仅被盯上了几秒时间不到,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尖叫着想要逃走。
但是他不能逃。
奋力捶打了几下颤栗的双腿,再在脑中拼命回忆奈普斯缇的乌鸦叫声。
嗯,好一点了。
“哈派大人!在下是乔恩!乔恩·史特龙德!黑夜教派的主教,奈普斯缇大人的眷属!”
乔恩的牙齿几乎是全程打着颤说完这些话的。
哈派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圈,似乎是在沉思,终于巨大的回应声再次响起:
“奈普斯缇…我记得她…很有趣的女神…我们…曾经一起喝过酒…”
万幸万幸,看来是位和女神大人交情不错的神明。
乔恩默默松了口气。
“她…把我灌醉后…把我神殿里面的神酒…全部…偷完了…可恨…哈…哈…哈…”
我他么!
乔恩发誓,如果能平安回到现实,就算是自己信奉的女神,也绝对会把那张信口开河的鸟嘴撕烂!
“但是…我不在意…狂宴之神哈派…绝对不会怪罪宴会宾客…”
哈派的眼珠依然盯着乔恩,但是乔恩明显可以感觉到那股巨大的压力轻松了不少。
感谢狂宴之神!
“你…女神信徒…来我这里…所求何物?”
乔恩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,开口道:
“哈派大人,我这次是拜托您的信徒葛朗台带我前来,目的是希望您能够降下恩赐给我!”
哈派没有立刻回答,反而是又转了转眼珠子才说道:
“狂宴之神…早已陨落…这里只有…尸体和…永无终结…的宴会…你为何…会渴求我的序列?”
乔恩停住了。
奈普斯缇本来的打算是让乔恩沐浴足够的神光,这样即使不和哈派见面也可以一定程度上获得恩赐,毕竟狂宴之神已经死了。然而现在不知为何乔恩却被直接送到了哈派的尸体面前。
哈派的眼珠并没有催促乔恩马上回答,只是静静等待着他。
在这个世界里,选择神明是非常重要的仪式,其中最关键的一步就是:你必须引起神明的共鸣。
乔恩的原身为了争取容身之处而选择了黑夜教派,丽芙有着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而选择了正义女神,王廷骑士们敢于慷慨赴死而选择了骑士之神。
而现在,面对一个半死不活的狂宴之神,乔恩完全可以随便编个理由拿走恩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。
但是他没有。
狂宴之神哈派,自始自终并没有对乔恩有任何攻击性的动作或是压迫,反而收起了自己的神威,倾听对方的诉求。既然对方的表现正如真正高尚的神明一般,乔恩决定还之以礼。
“为了能再次聚在一张餐桌上,哈派大人。”
“什…么…?”
眼珠再次转了转。
“我的朋友,同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,正在面临银色教会的追杀,我希望你的恩赐可以帮助我,哈派大人。帮助我和我的救命恩人,能够再次聚在同一张餐桌上共同举杯痛饮。”
“……”
良久的沉默。
正当乔恩以为自己失败时,猛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。
“朋友…才是宴会的真谛…今天的恩人…便是…明天的客人…为了拯救你的客人…我愿意降下…恩赐。”
大地开始龟裂,从中涌出的是与乔恩饮下的那一杯相同的粉色酒水。
“接受吧…夜之子…我的恩赐序列…‘放纵’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