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饭，收拾好碗筷，他走出家门。
“哥，你不看春晚了？”
“先和老师打电话，一会儿回来看。”
外公外婆舅舅们都聚在大厅看春节联欢晚会，欢乐声阵阵。
表弟大声说：“表哥，表哥，除夕还要和老师研究英语吗？”
外公瞪一眼：“看电视，大学生的事是你问的吗？”
舅舅说：“向你表哥学习，除夕都坚持研究。”
唐朝一阵惊喜：“不是说晚上看联欢晚会吗？”
电话还传来阿姨的声音：“宝贝，谁来的电话？联欢会都不看。”
“耀武，研究广告语。妈，专心看电视，别管我们呀！”
“好好好，别早恋就好。”
“今天可开心，赶紧来分享。老妈中计，老爸支持，妹妹被收买。”
添油加醋详细说一遍。
噢，耶，从沙发上跳起来，拿着砖头啦啦啦的转圈。蝴蝶似的穿梭，一会儿飞到爸爸身边，一会儿摸摸妈妈的脸，一会儿搂住诗的脖子：“开心不？”
“姐高兴就开心。”
“宝贝，怎么啦？耀武说啥啦？疯疯癫癫的。把我宝贝哄精神病看我怎么收拾他。”
“哈哈，呵呵，耀武妈妈说要对我负责呐。”
“负什么责？他对你怎么啦？快说！”妈妈紧张起来。
爸爸的视线也离开电视落在宝贝女儿身上。
“耀武拉了我的手啦！哈哈，他妈妈知道啦，说要对我负责呐！哈哈！”
爸爸很严肃：“什么，臭小子敢拉你的手，打断他的腿。”
她赶紧飞过去搂着他的脖子：“爸爸，诗歌朗诵比赛，我们两个搭档拿了冠军，老师要求的呢！”
“冠军，厉害。这小子我看好。拉吧，拉拉手不算什么。他妈妈也真是，拉拉手要负什么责？”
“要负责的呀，负责好呀！她说毕业后没人嫁就嫁给她家耀武。啦啦啦！”
“我家宝贝会没人嫁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呐！”
“没人嫁也不嫁福建去，天长地远，一年也见不着一回。不嫁。”
“不嘛不嘛！我要嫁，我要嫁给耀武。”
“不行。”
“哎呀呀，别吵，还有四年呢！看电视。”
耀武在电话那头又惊又喜又忧。
喂了一阵，没反应。她开心忘记了还在通话。
挂掉电话回家看春晚。
爸爸把电视搬到客厅，嗑瓜子吃糖果花生点心喝茶看春晚，人生最快乐的时光。
潘长江的小品，桥，逗得大家人仰马翻。
难忘今宵的优美旋律响起来，外面的鞭炮声已经震耳欲聋。
小县城的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了。
他点燃了鞭炮，爸爸骄傲的在旁边看。妈妈在客厅听，妹妹躲进被窝。
睡了几个小时，起床，新衣服和红包已经在床头。
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长大。
顶着凛冽寒风跑了三千米。
煮稀饭蒸年糕。
被叫醒的妹妹一脸哭相穿好新装。
第一次，一家人从头到脚全新。
吃完早餐，爸爸骑摩托搭妈妈，他骑自行车搭妹妹，回姜家堡。
一天，一家人挨家挨户拜年，他总是坐上桌，拿大红包。
爸爸老是被热情劝酒，中午就被干倒，睡了一下午。
他只好挑起顶梁柱。
幸亏有大学生身份做掩护，没被灌醉。
中午抽空骑车回县城打了一会儿电话，分享彼此的红包新衣美食。
阿虎照例在祠堂偏房等，四虎相陪。今天多了一个美女，全身都是圆形的含香。
阿虎穿着他送的风衣，满脸红光。
见他来，她羞涩红脸低头。
“含香姐，平时男人一样，今天投胎了？”大虎笑着说。
“平时老是说看不见文曲星，人来了又不敢看。”二虎抓起一把瓜子磕着。
“叔公不是老虎，怕吃了你么？”三虎嘴角的花生碎在挪动。
“大学生头上没角，怕什么？来，叔公干一碗。”四虎举起酒碗。
“来，大家端碗，一起祝阿虎哥身体健康精神抖擞管好小偷保民平安。”
耀武抬起碗：“含香姐，请客那次没害怕，这次咋的啦！别害怕。大学生没有三条腿。”
她瞟一眼，抬起碗：“才不怕呢！年后就和四虎去广州找你。欢迎吗？”
“太好了，正愁孤独。欢迎大家。来，写个地址电话给你们。”
他认真的写了五份纸条。
“你们一人一份，这样不会丢。”
“我的呢？欺负我没脚不会去广州？”
“嗨，越南前线你都来去自如，怕什么广州。呐，阿虎哥，你的。噢，过几天新华书店开门买一本字典给你。”
“不用买，早就有了。名字已经学会写。”
突然想了想：“四虎，你们要来广州，过两年更合适。大一大二学习任务重，恐怕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你们。”
“没事。我们来也没必要找你。你想我们来的时候就打个电话到村委捎口信，叔公的话谁也不敢丢。如果我们到广州安顿好就告诉你地址电话。有空你就来找我们。”
“行。”
晚上搭着妹妹到外婆家电话。
妹妹缠着要和英语老师说电话，一边抢电话筒，一边尖声高叫外婆，哥哥欺负我。
唐朝在电话里面笑得咯咯哒，咯咯哒：“要和妹妹说话呀！我要和妹妹说话。”
妹妹开心的拿着电话李老师长李老师短。
李老师温柔得水一样，哄得她团团转。
“妹妹呀！糖果好吃吗？要不要我再寄点给你？”
“什么糖果呀？哪种糖果好吃呀？”
他急了：“大白兔奶糖。老师问你大白兔奶糖好吃吗？好吃就买点寄给你。”
把嘴凑近电话筒：“李老师好，千万慢慢说，说错话就负不了责任，麻烦大了。”
唐朝咯咯笑：“好学生，负责任的好学生。你跑不了了。”
几个表弟表妹一看表姐可以跟大学老师说话，羡慕嫉妒恨。
一齐围上来：“李老师，老师好，教我说英语。”
一个电话筒，四五个声音，不知回到哪个。
“小弟弟小妹妹们好，大家轮流来说话呀！排队。来，第一个叫啥名？”
好，这回没他的事了。
坐在外婆床边听他们奶声奶气的聊米老鼠唐老鸭贝克舒坦。
这张床上的味道无比熟悉，小时候在这里赖屎赖尿。
每次妈妈没空带，就把他扔外婆家，他就非睡外婆床不可，否则哭一晚上。
外婆老是说自己上辈子欠他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