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棺中传来沉闷的敲击声,冯药商还在里面挣扎。
警队赶到整顿骚乱,救护车拉走了陈全。
高安民道:“张迁,虽然案子不归我管了,按照流程来说,你们还是应该去一趟所里录口供。”
张迁道:“当然,走吧,按规矩办事。”
等到录完口供出来,已是夜里九点了,因为这次行动目击者太多,周大山不得已联系收容所领导去平息事态。
然而有关收容所的谣言还是渐渐成为大宿有名的都市传说。
“被骂惨了吧。”张迁隔着手机都听见了刚才黄延秋的怒吼,笑道,“毕竟我现在需要躲在暗处,什么事都赖不到我头上。”
周大山靠在大新区公安局的大招牌上,嘬了一大口烟,鼻孔冒着烟雾,说道:“老黄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媳妇,情绪容易激动,多大个事儿。”
“哎,怪物尸体和冯药商都被扣押了,本来还打算问问叶秉知的下落。”张迁盯着脚下大理石台阶,对案件的下一步计划心中没有个主意。
张迁道:“大山哥,你能不能跟老黄说说,托关系让我们进去问冯药商两句话?”
周大山道:“你少来,我才不想去触他霉头。”
忽然,公安局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跑步声。
张迁站起来,道,“好像是审讯室的方向,是冯药商出问题了!”
张迁冲进审讯室,看见满屋的狼藉,冯药商躺在了血泊中,没了声息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?!”张迁质问道。
“谁让你进来的?把他带出去!”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呵斥道。
高安民道:“他是我朋友,我带他出去。”
张迁不情愿地被高安民拉出审讯室。
周大山弹飞了烟头,道:“哟,老弟,这么快就出来了?”
张迁瞪了周大山一眼,对高安民道:“里面发生什么事了,冯药商是重要当事人,为什么会出事?!”
高安民道:“你以为我想这样吗?
“他是省里来的何督察,郑局都得看着他说话,轮得到你来反对。”
张迁怒道:“我们前脚刚出来,冯药商后脚就出事……唔嗯……”
高安民连忙捂住张迁嘴巴,道:“你别乱说话!”
高安民哪里压得住张迁,张迁一把拉开高安民的手:“你捂住我的嘴我也要说,我就不信没有个讲理的地方,这分明是要灭口!”
“是谁说我要灭口的?”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大厅悠悠地传来。
高安民一拍额头,低声道:“完了!”
张迁看向来人,标准的国字脸,眉宇间透露着肃杀之气,颇有几分威仪,正是高安民所说的何督察何伟正。
何伟正身后跟着郑局和一名文职人员。
张迁丝毫不惧,迎上何伟正的目光,道:“我问你,冯药商是我们抓来的人,不让我们接触也就算了,为何我们前脚刚走后脚就出事?!”
郑局道:“你这是在妨碍公务,口供录完就赶紧离开,再乱说话就把你……”
“不要紧,他要讲理,我就跟他说说理。”何伟正伸手打断郑局说话,道:“你叫张迁对吧?”
张迁道:“是我!”
何伟正道:“你是不是想调查这个案子?”
张迁想了想,道:“是!”
何伟正道:“查案是不是要讲究证据充分,事实清楚?是不是要理智客观?”
张迁道:“是!”
何伟正道:“你既没看到审讯过程,更没证据证明你的观点。
“凭你一眼看见当事人倒在血泊中,就大喊有人要灭口,你觉得这样的思维适合办案吗?”
张迁道:“我是主观判断没错。
“但办案还要讲公平公正公开,我作为民众,也有知情权和监督权。
“你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,而不是把我轰出来!”
何伟正一愣,旋即笑道:“你倒是挺执着,基于公安侦察保密原则,我不能告诉你具体细节。在未出具尸检报告之前,你们也无权接触尸体。”
张迁还要再问些什么,被高安民一把拉住,朝大门的方向走去。
周大山见状,也跟了上去。
郑局见人终于走了,咬牙道:“回头我就扣那小子半年津贴……”
何伟正看着张迁三人远去的背影,道:“老郑啊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,小高又没做错什么事。
“有些话不方便讲,但你得知道,他们的事就连我也只是略知一二。
他们的涉密级别,比你我高得多。”
郑局十分震惊,道:“何局,那为何不让高安民那小子继续查,我看他们三个就快有结果了……”
何伟正道:“还查,小高不知轻重,你也不知轻重吗?你不要命了?!
“从任何地方出问题都可以,就是不能从我们这儿出问题,懂吗?!”
郑局面露惧色,道:“您的意思是说……查到老黄了?”
何伟正瞪了郑局一眼,道:“管好你的嘴!”
说罢,一甩手,转身径直回了大厅内。
郑局呆愣在原地,若有所思。
张迁被高安民一路拉着走了两条街,才挣脱开。
周大山道:“张老弟,这不像你呀,今儿个怎么碰上个大官,就不一杠到底了?”
张迁一拳锤在周大山胸口,道:“你个大老粗懂什么,你没听见刚才姓何的说话吗?”
周大山不解,道:“他刚说啥了?”
张迁道:“在未出具尸检报告之前,我们无权接触尸体。”
周大山挠头道:“然后呢,让我们去偷不成?”
张迁无奈道:“你是真不懂?尸检报告出来之前我们不能接触,尸检报告出来之后,我们作为殡仪馆员工,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取走尸体了,懂了吗?”
高安民点头道:“你脑子还挺好使。”
张迁道:“看来姓何的不是不想查,而是不能查,眼下只能靠我们自己了。”
高安民皱起眉头,道:“能让他这个级别都如此忌惮,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量?”
张迁道:“走一步看一步吧,我们明天去探望一下陈全,问问他今天究竟怎么回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