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迁手只是轻轻碰到到尸体肿大的内脏上，便听到“嘭”的一声，尸体的内脏竟然如同注满水的气球爆炸开来，黑色的血水溅得张迁浑身都是。
“卧槽！”张迁顿时大惊失色，不停地用手拂抹防护服透明面罩上的血污。
高安民也是吓了一跳，喊道：“先别急，你穿了防护服没事的，不要随意靠近尸体。”
张迁慌乱地擦拭着浑身溅满的血液。
高安民说道：“你别乱动，这些尸体内脏都肿胀到了临界点，一点轻微的触碰都可能会爆炸，你先退回来。”
张迁踉踉跄跄退回到门口，心中还是有些膈应，喘息好一阵子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高安民道：“我听局里的消息说你们处理这种事很专业的呀，你怎么像个新手一样。”
张迁连声咳嗽，说道：“咳咳，这个嘛……我也是为了充分了解运输的风险，现在出小状况总好过在路上出状况。”
高安民怀疑地看着张迁，问道：“那你看，这七具尸体什么时候拉走？”
张迁说道：“我们收到的档案里说只有三具尸体呀，怎么会多出来这么多？”
高安民摇头叹息道：“哎，你那是一周前的消息了，这一周又新增了四个死者，更多内情我也不便透露，你还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怎么尽快把这些尸体处理掉吧。”
陈全在一旁不忘泼凉水，大声道：“你们相信我，我有这种直觉，我们经历的事情根本不是普通医学的范畴，搞不好是敌国研究的生化武器，这种事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处理的。”
能闹到收容所来的事，的确不是什么一般问题。张迁倒是很佩服这个陈全医生的直觉。
张迁对高安民说道：“你现在急也没用，事情没有查清楚，谁能保证还没有后续死者呢，我们处理也要有个具体数目才行啊。我看现在的关口在于找出这些死者的共性，才好针对性排查潜在可能的受害者。”
高安民看向张迁，说道：“你……平时没少看大案纪实的电视节目吧？”
其实在夏雪给张迁的档案上，有非常详细的案情批注以及调查方向，不得不说夏雪这方面做得确实很专业。
张迁一边回忆着档案中的内容，一边说道：“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，死者全部都是在这个医院的患者或者医生吧？”
高安民满脸黑线，当即拉着张迁往外走，说道：“行了行了，让你看尸体只是为了让你提前准备好丧葬用的设备。这里不是陪你玩推理游戏的地方，把尸体拉走你的工作就结束了，不要影响我办案。”
“哎哎哎……”张迁被拽着往外走，大声道：“我可以给你提供线索，你查一查死者的血型，一定都是o型血！”
高安民声音则更高过一头，说道：“我谢谢你啊，你还是赶紧找人来把尸体处理掉，其他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！”
陈全早就想出去了，趁二人拉扯的功夫，人已经悄悄溜出了门。
高安民的人拉着张迁消毒换衣服，连拉带拽地送出了大门。
张迁临走大声道：“我名片放你们桌子上了，有事打我电话！”
“哗啦”，医院正门拉上了卷帘门，被遮住了光亮的大门变得黑灯瞎火，只有几只不知名的飞蛾在绕着一旁的路灯飞行。
张迁愤愤地一跺脚，快步离开医院，自语道：“哼，这家伙是真犟，完全不听人说话。”
张迁恼怒地走在路上，正碰上提前出来的医生陈全。
“陈医生，这么巧，又碰上你了。”张迁上前打招呼。
陈全一副惶恐地神情，说道：“你干嘛，你就不能放过我吗？”
张迁笑道：“你怕什么，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。”
陈全脚步逐渐加快，眼神躲闪，说：“你把尸体全拉走不就行了，我已经领你去看过现场了，你还找我做什么。”
张迁不紧不慢地跟着，说道：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，所有死者都与医院有关，如果就这样放任不管，就算你自己能逃掉，你的老婆和孩子怎么办？”
陈全闻言，停下脚步，双手握拳站立不动。
陈全眼中带着怒火，问道：“你暗中调查我？”
夏雪的批注真是好用，这个陈全的老婆就在这间医院刚生完孩子。
张迁走到陈全身前，说道：“与其整天担惊受怕，不如帮我调查清楚事实，我来替你趟雷，总行了吧？
“没问题就走吧，我请你吃宵夜，咱们慢慢聊。”
张迁伸手就要拉陈全，陈全拍开张迁的手，说道：“你别碰我！”
陈全整理了一下衣服，说道：“走吧，我知道有家店做得比较干净。”
大宿市仁者土菜馆位于市区繁华地段，这里的繁华喧闹与刚才医院的阴沉晦涩形成强烈的对比。
张迁仅仅走了两公里的距离，却感觉恍若隔世。
土菜馆内装修简单朴素，柜台上放着一只招财猫，一进门就听见了火灶炒菜带来的“呼啦啦”的烟火气。
店老板是个四十多岁胖胖的中年人，坐在柜台后面看电视，见到张迁二人进来，笑呵呵地迎了上来。
“老张，先来个鲫鱼豆腐汤，还是老样子少放盐。”陈全坐在凳子上就开始点菜。
被称作老张的中年人看了眼张迁，应声道：“好嘞，你放心，都是老样子做。”
陈全坐在凳子上发号施令，凭空点出来四菜一汤，无一例外的都是清汤寡水。
张迁听得脸都绿了，等陈全点完菜，对店老板老张说道：“你们这有没有辣椒酱，给我来一份。”
老张当即点头，对着张迁会心一笑，转身进了后厨吆喝做菜去了。
陈全道：“吃辣椒容易得痔疮，你可别吃多了。”
张迁笑了笑，说：“这是个人口味，没办法。我们还是说事吧，跟我说说你那个去世的同事。”
陈全脸色变得有些难看，说道：“他叫叶秉知，和我是大学同学，我们从医学院毕业后，同时来到这家三甲医院工作，我们既是朋友，也是竞争对手。
“他这个人可以说是绝对的理性，甚至说出过抢救必死之人是浪费医疗资源的话来，被患者家属投诉差点丢了工作。
“可是这一切，从那天他化验完死者的组织样本就完全不一样了。从那天起，他嘴里就一直念叨着说什么界限被打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