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迁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，踌躇半晌才挤出几个字：“是、是我。”
“你们聊，我还有事。”唐筱然丢下话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“可以啊夏雪，这就带上徒弟了。”说话的周大山是那种彪形大汉，胸毛肉眼可见地在衣服上撑出了印子。
“可不吗，夏雪可是咱们部门业绩最好的，黄总当然要优先关照一下。”一个矮个子接上话茬，名叫邹金有。
“嗝……我这助理岗位空了快一年了，找老黄要多少次人都要不来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。”说话打着酒嗝的人叫梁京。
梁京把他那红里透亮的酒槽鼻怼了过来，对张迁道：“这么多年，你是第一个让老黄吃瘪的人，要不要跟我干，我给你工资加倍如何？”
张迁连连摆手，想要解释昨晚没去开会只是个意外。
夏雪敲了敲梁京的桌子，道：“老梁，你该干嘛干嘛，别把新人带坏了。”
“张迁，你就坐我位子上吧，在办公室熟悉环境，有事我会叫你的。”夏雪拉出椅子，示意张迁坐下。
张迁刚要推辞一下，被夏雪一瞪，话又憋回去，赶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。
夏雪手把手教着，干练得模样让张迁看得有些沉醉。
“你最近一个月先跟周大山训练，其他时间在办公室待着。”夏雪说道。
“训练？训练什么？”张迁一脸疑惑。
“训练跑步呗，你以后出外勤，遇到危险逃命时用得上啊，哈哈哈哈哈。”周大山笑起来胸肌抖得让人发晕。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周大哥你可真幽默，哈哈哈……”张迁听出来是个笑话，也跟着笑起来。
张迁一边笑一边看向夏雪，夏雪却一脸严肃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呃，”张迁笑容变得有点僵硬，“周大哥，你刚是在开玩笑的，对吧？”
周大山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。
张迁察觉到气氛不对，环顾四周，四位经理都不再谈笑了。
“不是，做什么业务还需要逃命啊？！”张迁开始慌了。
“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，我可以去找黄总打个招呼，你怎么来还是怎么回去。”夏雪看出张迁的犹豫。
张迁心中思绪万端，去谈个业务会有什么风险？
就这么回去了，自己只能喝西北风了。
张迁一边想着，一边说道：“练就练吧，世上还有比穷更可怕的事吗？”
“那就是说定了。”夏雪打了个响指，“你只要干的好，钱少不了你的。”
张迁听到有钱，眼前一亮，问道：“那可太好了，只是不知道咱们业务具体怎么开展？”
夏雪抿着嘴笑了，道：“我们负责把客户打包带回来烧掉。”
“放心，绝对不违法。”邹金有从座位上探出头来，模样有些滑稽。
“有钱赚就行。”张迁把心一横，恶神也怕穷鬼，自己光脚不怕穿鞋的。
“我就说嘛，敢跟老黄叫板的，肯定也不是一般人。”梁京笑起来鼻子越发的红艳。
“这是我的员工卡，有什么工作需要其他部门协助，用这个卡，他们会帮你的。”夏雪从胸口衬衣口袋中掏出一张粉色身份卡，递给了张迁。
张迁问道：“那雪姐你用什么？”
“你雪姐这个资历刷脸就可以了，小兄弟。”邹金有笑道。
张迁不好意思地说：“说的也是。”
业务部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。
隔壁焚化炉车间突然传来噼里啪啦声。
“估计是 1 号焚化炉又出状况了，老梁，你跟我去看看。”夏雪第一个反应过来，“老周带张迁去训练，邹哥留在办公室值班。”
业务部内几人各行其是。
“这娘们真会使唤人，走吧。”周大山一边发着牢骚，一边提溜着张迁去广场跑圈去了。
等到训练结束，山铃早已响过一刻钟了。
告别周大山，张迁回到宿舍已经奄奄一息，今天一天训练恨不得把这辈子都给跑完了。
“张迁？”宿舍门口响起了动静，是白灵回来了。
“你怎么还不换宿舍，你不是要一个人住吗？”张迁很是不耐烦。
白灵反问道：“换宿舍？换什么宿舍？你都要走人了我换什么宿舍？”
本来憋屈了一天，张迁一听就来气了，说道：“走什么人？说什么不吉利的话？你没听见黄总早上把我调去业务部了吗？”
白灵笑道：“我今天中午食堂没看见你人，还以为你被业务部那几个人吓跑了呢。”
“被吓跑这话是怎么说？”张迁今天在业务部确实听到一些吓人的端倪。
白灵关上宿舍门，换了鞋，煞有介事地说道：“听说咱们业务部里几个领导都不是人类啊，咱们这个殡仪馆其实只是个幌子！”
“你、你就扯犊子吧。”张迁翻了个身，说道，“反正我不信。”
“是真的，”白灵这下来劲了，提起小板凳坐在张迁床边，说，“我今天跟几个新同事都对上号了，咱们这个殡仪馆可了不得。”
张迁想起跟几个业务经理的谈话，若有所思。
白灵眼睛布灵布灵地眨着，接下来说出来的话却颇为瘆人。
“这里就是个关怪物的监狱，你、我、大家，都是被关押的怪物哦。”
白灵的一席话在张迁脑海中如惊雷炸响。
张迁惊坐起来，瞪大了双眼盯着白灵，想确定白灵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。
白灵依旧没心没肺地笑着，说：“你看我干嘛，你也是怪物呀，能来这里的全是怪物，没有正常人。”
因为这番话太过耸人听闻，张迁仍然难以置信，道：“白灵，你说这种话有什么证据？”
白灵笑了笑，说道：“证据？你自己就是证据呀。”
张迁严肃地回想自己的过往，除了容易睡过头掉链子，完全没有可以被做怪物的地方才对。
顶多是个不修边幅的怪人。
难不成是电视里常有的情节，一旦住进了精神病院，护士会故意说离谱的话题来评估自己的精神状态？
张迁上下打量着白灵，字斟句酌地说道：“你……是在质疑我的精神状态吗，我可没疯！”
只见白灵邪魅一笑，拍了拍张迁，示意他看过来。
张迁看见白灵脸上的阴影逐渐加深，变得有些阴沉。
倏尔，白灵整个身体上光影流转，如同水面的反光一般波光粼粼。
很快，白灵的面目就像融化一般，开始变得扭曲混沌，那种诡异的形状足以扭曲任何看到她的生物的心智。
张迁想要惊叫，却被那来自异世界的索命之光攫摄住了心神，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直冲大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