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迁礼貌性地对周大山的观点表示赞同，内心却不是很相信，把神话当作现实，大概就是古人类的思想局限吧。
周大山的皮卡走走停停，到达目的地大宿市已经是第四天傍晚。
夕阳照射在皮卡车的车窗上，反射出玻璃上金色的细密划痕。
车内收音机沙沙地讲着无聊的相声，听得人犯困。
周大山打了个震天响的呵欠，放下座椅靠背，两只脚搭上方向盘，慵懒地说道：“张迁，我这开几天车累了，先眯一会，你按照档案上的流程，先去找那个陈全医生带你看现场，完事顺便给我带点吃的回来。”
张迁两手一摊，道：“我没钱。”
周大山翻了个身，狐疑地看着张迁说道：“你是认真的？吃饭的钱都没了？”
张迁道：“不然呢？你以为我为啥来你们这个破殡仪馆上班？”
周大山从内裤兜里翻出三张百元钞票，递给张迁，道：“省着点花啊，我身上也没带多少钱。”
张迁被那味道熏得头晕，说：“你就不能手机给我转三百块钱吗？”
周大山转过身，不耐烦地说道：“我睡觉了，你爱要不要。”
张迁没辙，捂着鼻子，两根手指夹着钱在空中抖了又抖，这才放进口袋中。
按照档案上的指示，张迁很快来到了其中所说的出事地点，大宿市第一人民医院。
医院门口仍旧拉着警戒线，大门口站着一人四处张望，不时地搓手，显得有些焦急。
张迁问道：“你是陈全医生吗？刚我们通过电话的。”
门口那人听到声响，连忙道：“是我是我，你就是张先生吧，我可把您给盼来了。”
张迁上前想要握手，不料陈全触电般连连后退，表情惊恐。
张迁一脸懵逼闻了闻手指，难道刚才拿钱沾上周大山的体味了？
陈全面色有些尴尬，解释道：“张先生您别介意，我是医生所以有点洁癖，毕竟在医院工作有可能职业暴露，握手会导致很多病原体交叉感染……”
张迁道：“没事，我尊重你的职业习惯。你叫我张迁就行，不用那么客气。”
陈全向张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，说道：“走吧，张迁先生，尸体就在太平间，我们联系了全城的殡仪馆，没有人敢接这个活，据说你们双峰殡仪馆是最专业的，请您务必尽快把他们带走。”
张迁道：“我今天先了解下情况。我还有个同事，到时候我会和他再一起来处理具体工作。”
张迁跟着陈全翻过警戒线，往医院内部走去。
张迁记得档案上有说过，这是大宿市最大的一间综合医院，如今偌大的门诊大厅却一个人都没有，着实有些不同寻常。
张迁问道：“陈医生，你们医院现在停业了吗？怎么连个值班的人都没有？”
陈全回头神情古怪地看了看张迁，说道：“停业？都没人敢来上班了，我自己都交了辞职报告，上面没批而已。”
张迁听了也很慌，说：“到底出什么事这么严重？”
陈全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在前面默默领路。
医院太平间在地下一楼，进去之前会有一个较大的杂物间，现在太平间大门覆盖了整整一层生化防护帘，杂物间则改成了一个临时会议室。
会议室内仍有两名医学专家和专案组的人员在开会，一共五个人全部都穿着防护服，到处都是大大的生化污染符号。
张迁看了这阵仗，不禁有点两腿发软，来时的从容和惬意一扫而空。
档案上可没说有这么严重啊，周大山这个老油条，肯定早就知道故意不告诉自己！
“你好，我是专案组组长高安民，”会议室内一人注意到张迁进来，说道，“你先穿上防护服，我们进去现场交接一下工作。”
“哎哎哎，我不是，我就是来……”
张迁想要推辞，却被另外两个专案组的人架住，不由分说给套上了一身防护服。
张迁心中万马奔腾，自己居然还天真的以为周大山是个老实人，当即心中把周大山的亲戚全都问候了个遍。
专案组一通操作，等到张迁回过神来，人已经站在太平间正中间了。
陈全紧随其后，也是一脸不情愿被架了进来。
太平间封锁后，常规的尸体已经运到别处，眼前就只有需要特别处理的七具特殊尸体了。
高安民道：“你看下吧，这些尸体情况有些特殊，搬运可能要费点事，但你们最好这几天就拉走处理掉。”
张迁定了定神，观察起现场的尸体 。
尸体经过法医系统性的解剖，从头颅到胸腔都暴露在外。
诡异的是，每一具尸体上骨骼都呈现出爆炸般地尖刺，刺穿了死者的重要脏器。
被自己的骨头一点一点刺穿，是一种多么煎熬的死法。
张迁强忍住恶心，问道：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高安民勾勾手，示意陈全来解释。
陈全远远站在入口位置，声音变得有些尖锐，说道：“可能是某种病原体导致患者的骨骼生长失控，但我们至今没有找到病原体……”
张迁顿时紧张起来，问道：“那为什么急匆匆要处理掉尸体，那样岂不是证据都一起处理掉了？”
“你不懂！”陈全说话近乎狂躁，道，“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寻常的医学范畴，我们按照最高标准进行过消毒，但是我的同事还是莫名其妙感染了，他现在就是躺在这里的一具尸体！”
高安民双手下压，说道：“行了行了，你也是医生，就算是一种未被查明的病原体，说什么超出医学范畴这话也太不负责任了。”
张迁双手撑着颤抖的大腿，抬高了音量大声道：“高、高警官说得对！陈全你不要乱说！”
高安民对张迁说道：“现在情况是等待卫生部派专家来支援，尸体组织我们已经取样封存了，为了防止感染扩散，尸体得尽快处理掉。”
张迁看着尸体那肿胀的内脏，说：“这尸体肿胀成这样，我们怎么抬走啊……”
说着，手指下意识指向尸体的内脏。
“小心！”高安民大喊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