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地魂飘荡在不远处，目睹了这一式的威力。

　　 灿烂的儒印，包裹住了聂钟的身体，迅速收紧，越来越小。

　　 “饶了我，我，我···”

　　 “正天纲地纪·创礼乐教化·圣儒之治！”

　　 灵咒催动，儒印轰然一爆！

　　 随着儒武之招的施展，秋棠气空力尽，七魄开始活化，迅速捕捉不属于这具身体的灵体。

　　 “不要啊！”我的地魂迅速回归，融合天魂和地魂，快速发动内视之力，电光石火之间，猛然提气：“通灵术·起！”

　　 我的意念，催动道行，环绕着秋棠的魂体，骗过七魄之力的捕捉，把她护送出我的身体。

　　 聂钟的实体被儒印焚烧殆尽，鬼体离体，拔脚就跑。

　　 我分心于救护秋棠，让他捉了空隙，追之不及。

　　 “哈哈哈，哈哈哈！”桀桀怪笑声传来。

　　 我惊恐的看向周围。

　　 刚才逃遁的恶鬼们，因为术法的禁锢，它们离不开主人太远。

　　 但由于聂钟的实体被焚毁，术法随之失效。

　　 它们恢复了自由。

　　 长期被术法奴役的屈辱和不甘，让它们愤怒了。

　　 它们蜂拥而来，围住了重创的聂钟鬼体。

　　 鬼是有同类相食的特性的，如同聂钟一夜之间吃光一座鬼镇的鬼那样。

　　 但这次，他变成了万鬼口中的鬼粮。

　　 反噬！

　　 他尖叫着、扭曲着，被万鬼一口一口分食殆尽。

　　 万鬼冲了过来。

　　 我心头一凛！

　　 它们站住了脚，黑压压的朝我和秋棠作了一揖。

　　 我松了口气，整了整衣冠，躬身打了个稽首：“各位，一路走好。”

　　 无论它们之前因为什么执念而游荡世间，被术法囚禁后，它们的执念就会被报仇雪恨所取代。

　　 大仇得报，它们已经没有凭借执念而羁留阳世的能力了。

　　 但是，它们依然团团不散。

　　 无论如何，在漆黑的风雨夜里，独自面对成千上万的鬼，绝对不是一件很好的体验。

　　 “兄台，鬼也有朋友，也会产生共情，也会彼此珍惜和牵挂。”海棠说。

　　 “啊，我明白了。”我的手伸向怀里，从内口袋里掏出那把婴灵珠，向着层层叠叠的鬼魂们抛去。

　　 鬼气剥离了婴灵珠的外壳，里面纤小而悲惨的魂体，迎风变大，与它们站在一起，再度鞠了一个躬，随即鬼影逐渐变淡，终于消失在了风雨中。

　　 我一屁股坐在泥水中，刚才的鏖战，让我气空力尽了。

　　 稍微恢复了下体力，我凭空画出一道禁鬼符：“秋棠，天快亮了，阳气升浮，对你会有严重的损害。”

　　 “我不是秋棠，我都想起来了。”秋棠回过头来，变成了陶紫霄的那张脸！

　　 “我，我···”我顿时羞惭无地，被她以自尽的方式狠狠羞辱过，我甚至连直面这张脸的勇气也没有了。

　　 “我是鹤唳山修道者陶紫霄，”秋棠说，“我身死之后，地魂溃散，被侗师妹修补，为了避过野心家的追捕，她对我的意识进行了封印，寻来鸣蛊琴制造了蛊躯，蜕化成小娃儿的模样，以徒弟相待，传授我儒法，直到我被天雷击溃蛊术，蛊躯灰化，又是她役使阴差把我护住，免于消散于天地。而刚才一战，尘界九龙之气无差别的攻击，摧毁了禁鬼符和这道封印魂识之术。”

　　 “这，冒昧问您一句，”我壮着胆子，但依然不敢抬头，“刚才我们并肩作战，到底哪个是秋棠，哪个是紫霄仙长？”

　　 “侗师妹不会儒武之术，使出这一式的，是我。”秋棠说，“封印魂识之术被摧毁后，我确知自己只是一道地魂，空有元神的印记，却没有任何道行，我很好奇，你的丹田内，为什么会有我生前的部分内丹和魂力？”

　　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，最起码她被侗紫霖封印魂识后，失去了与天魂和人魂的感应，不知道我跟她缔结过冥婚的事情了，要不然我还真怕她再度当场自尽，再一次的狠狠羞辱我一顿。

　　 好在，鬼契已经被尘界九龙之气摧毁，她的记忆又缺失了这部分内容，那么怎么解释内丹和魂力的事情，就由我说了算了。

　　 “唉，你有所不知，你的元神为了对抗野心家，自我牺牲，已经湮灭了。”我挤出几滴眼泪，“我当时只是路过，受到波及，元神碎片和部分魂力侵入我的体内，实际上是无意中得来的。”

　　 “那么，保护我避免消散的禁鬼符，又怎么会在你身上？”

　　 “哎哎哎，我是灵鹤上人收的关门弟子，”我半真半假的说，“鹤唳山祖庭遭受剧变，孙荆履叛变了，杜紫霓师姐和不贰师、许荆衣师兄散尽内丹断后，嘱咐我光大鹤唳山道统，然后他们，他们都···”

　　 “都死了？”陶紫霄变得很忧虑。

　　 “没，没。”我脸不红心不跳，“杜师姐元神尽毁，成为行尸走肉；许师兄内丹失却，灵根也毁了，已经接近全身瘫痪之状。不贰师失去了内丹，但灵根还在，他派手下把杜师姐和许师兄带到左道盟照顾，然后我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。”

　　 “你说的都是真的？”陶紫霄并没有被我轻易骗过。

　　 “跟我来。”我脑子转的快，在编这套说辞的时候，就准备好了杀手锏。

　　 我来到换衣间，打开衣柜的锁，找出我藏在里面的包裹，取出九根鹤羽：“这是杜师姐留给我的信物。”

　　 “确实是师父之物。”陶紫霄轻轻摩挲着鹤羽，“一根鹤羽，代表一品境界，突破十品神通，你才能解开最后一根鹤羽。”

　　 “你，你怎么会知道？”我随口问了一句。

　　 “鹤羽是我与师父共同用寄灵术打造的，初衷是测试弟子们的修行进境。里面藏着一些东西，师兄弟们凭借本事去破解鹤羽空间，如果取出了其中所藏之物，就代表修为达到了相应鹤羽代表的品级。”陶紫霄的眼神里充满了回忆。

　　 原来，这些鹤羽，是寄灵术的作品。难怪，可以储存师父留下的幻术。

　　 “师门蒙难，你肩头上责任重大。”陶紫霄说，“我虽然只是地魂，没有道行，但我可以代师父传艺，教你学习鹤唳山道术。”

　　 “啊？”我愣住了。

　　 “师弟，你是鹤唳山道统的希望。”陶紫霄行了一个平辈礼。

　　 “啊，师姐你好！”我赶紧还了一个礼。

　　 “天快亮了，你好好休息，寻找个僻静的地方，我慢慢教你。”陶紫霄魂体一闪，蹿入了禁鬼符。

　　 我很想继续追查下砩为体内的异状，但没有实力，即便查清楚了也会被人轻易灭口。

　　 一代传奇修道者陶紫霄，被我忽悠瘸了，可以传授我正统道法，我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。

　　 等我变强大了，成了戾寒上人，到时候山珍海味、金银珠宝、一百个小妾···嘿嘿嘿！

　　 明明我已经跑到砩为家里睡着了，竟然笑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