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省督导组的协调,三叔很快被提了出来。
“说好了让我戴罪立功,你们不能出尔反尔哦!”三叔虽然戴着手铐,穿着囚服,但不改一代盗墓大师气度,显得很淡定。
我带着五名精干警察,押着三叔来到了那处山村。
三叔望了望周围的地势,啧啧称奇说:“真是一处好风水。”
“别说废话,抓紧带路。”梁铖说。
“现在还不行,”三叔说,“山势与阵法融为一体,很容易迷失人的五感。我们要等到子时,阴气最重的时候,阵法会变得最强,我们才能走进去。”
“别欺负我不懂你们这些神棍的把戏,”梁铖说,“就算你说的是真的,存在所谓的阵法,为啥还要等阵法最强的时候才进去?”
“夏虫不可语冰。”三叔甩过头去,“酒呢,肉呢?这里不是监狱,总不能用人出力,连酒菜也没有吧。”
酒饱饭足,捱到三更。
三叔晃了晃手铐,示意大家不要出声。
然后,身先士卒,向着茫茫丘壑走了进去。
我们紧跟其后。
“喂,我感觉我们一直在转圈,”梁铖说,“岳老五,你别耍花招!”
“切!”三叔鼻孔里蹿出一个不屑的字眼,“你的五感已经迷失了,如果这时候你感觉在一直在往前走,那才是转圈圈呢;你现在感觉到在转圈圈,反而说明我们已经深入阵法中心了。”
“警告你,别故弄玄虚。”梁铖看了眼周围弥漫的黑雾,手枪哗啦一声上了膛。
三叔几乎闭着眼睛,深一脚浅一脚的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蹒跚而行。
“到了,你们要找的龙穴到了。”三叔停了下来。
“胡说,这里明明是一处绝壁。”梁铖打开警用手电,照了照周围的环境。
“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。”三叔说,“如果这里存在一座大墓,那么墓穴的主棺椁位置,一定会在我的脚下。”
“墓道在哪里?”梁铖问道。
“我们都是挖洞,一直挖到主墓室,至于入口,谁知道会在哪里?”三叔打了个酒嗝,“你们想办法吧。”
梁铖从背包里,取出一枚定位器,绑在一棵树上。
不久后,隐约看到周围传来点点亮光。
三叔已经醉倒在地,躺在草丛里睡着了,两名警察在旁边守着。
突然两声闷叫声传来,梁铖急忙跑过去看时,三叔已经隐入了茫茫黑雾中。
三叔逃脱了。
地上,是那副手铐。
三叔很鸡贼,假装睡觉,实际上把一棵枯萎的干灌木细树枝,在倒下的一瞬间,穿入了手铐锁眼里。
竟然凭借这根干灌木枝,搞开了那副手铐。
然后,俩警察瞬间被打倒,三叔抱着头,滚下了陡峭的山坡。
梁铖很生气,手里胡乱开着枪:“再不停下,我一定会击毙你。”
三叔早就跑的没影了。
一队警察过来了,一起动手,扩大搜索。
天亮后,他们找到了一片草丛,有人走过的痕迹。
沿着痕迹摸过去,找到了处于山涧背后的入口。
一拥而入。
所有人都不见了,警犬对着一只棺材使劲儿吠。
里面,躺着被五花大绑的徐教授。
案子破了。
梁铖立了大功。
但也跑了三叔,又闯下大祸。
督导组开了庆功会,撤回了省城。
然后,跑丢了重刑犯,又开始走追责程序。
最终,梁铖立了三等功。
但是,很快处分文件又发了下来,被一撸到底,成了派出所的小民警,又回到了原来的派出所。
而我,被认为是解救三叔逃脱的帮凶,被投入了小黑屋。
还好,徐教授是个有良心的,托律师把我保释了出去。
徐教授摆了一桌,感谢我解救了他。
“你咋在县城还有楼产?”我有点不可思议。
“我就是这个县城的人啊,前几年因为工作调动才搬到省城住的,”徐教授说,“冰菱转业后迁回原籍,原籍就在这个县城啊。我作为这个县城的老土著,有套房子是不是很合理?”
“可是,张麻子和瘦猪仔,可能还在阿柳手里。”我心情不佳,一桌子饭菜也没什么胃口。
“交给警察吧。”徐教授举起酒杯,“这次,多谢你啊。”
我也觉得应该先吃饱喝足,才有力气去担忧张麻子和瘦猪仔。
“我老是觉得,你是全国著名的考古学家,所以才挂牌督办,”我突然想到了什么,“张麻子和瘦猪仔,两个有案底的劳改释放人员,警察什么时候破案,那就很难说了。”
“你说的有道理,”徐教授说,“但你也应该对警察有信心嘛,你看冰菱被抓走了,立案后我不也只能等着嘛。”
“对啊,我还奇怪呢,”我喝完一杯酒,“我的两个朋友被绑走了,我都着急,你女儿也被绑走了,你怎么这么淡定呢?喂,徐叔叔,冰菱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?”
“当然是了,”徐教授说,“我偷偷告诉你啊,如果不是冰菱自己愿意,几乎没有人能绑走她。”
“啊?”我有点懵圈,“难道···”
“别说出来。”徐教授把手指放在唇边,轻轻摇了摇,“来,喝酒。年轻人,莫谈国是,莫谈国是啊。”
当夜,徐教授请我住在他家里,嘱咐说:“这个窗帘,不能拉开啊,否则会有麻烦。”
“好,我记住了。”我喝得醉醺醺的,倒头就睡。
徐教授见我几乎烂醉如泥,给我倒了一杯水,放在床头,轻轻掩上门,也去睡了。
真是小看我戾寒道人了!
这点酒,怎么可能把我灌醉?
夜半三更,万籁俱静。
我轻轻爬起来,悄悄拉开窗帘。
窗帘后面,是一座架子,架子的格子里,放置着无数标本!
各种骷髅头,泡在福尔马林的器官组织,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!
不过好好想想,徐教授既然是考古学界的,书房里有些标本,应该是很正常的。
但最高处的一只玻璃罐,还是引起了我的好奇!
那里面有一只眼睛!
借着昏暗的月光,那只眼睛似乎眨动了一下!
我搬来凳子,蹑手蹑脚的爬上去,把那只玻璃罐拿在手里。
上面还有标签,写着:“1987年,出土于东夷故地。”
好你个徐教授,把出土文物偷盗了出来!
我抱着玻璃罐,施展飞贼手段,翻出窗户,沿着燃气管快速溜下楼层,跑到天桥:“老哥,借你手机用一下。”
“不行,不行!你小子不地道,”乞丐说,“上次带警察过来,吓了我个半死。”
“找打是不是?”我撸起袖子,亮出了沙包大的拳头。
“梁铖吗?快来,你立功的时候到了!”我喊道。
“我信你个鬼!”梁铖很生气,“拜你所赐,老子一撸到底了,你还想怎样?”
手机被挂断。
“你比我想象的要蠢,”徐教授出现在昏暗的路灯下,“小子,不让你拉开窗帘,你非要拉开,这就怪不得我了。”
我被抓包了。
“极阴之体,很好的容器。”徐教授笑了笑,“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