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蹲在路边，夜里行人稀少，遇见几个醉汉，阳火炽盛，不敢下手。
快到天亮时分，终于遇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，坐在一辆自行车的后座上，手舞足蹈的咿呀呀的。
机会来了。
他先天元气不足，所以显得脑袋上的那道阳火比较弱。
这大多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，一部分原因是八字弱，还有一种可能是先天营养不足。前者一生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，后者随着年龄长大会逐渐变得与正常人无异。
但无论是哪一种原因，我都不会放过他。
因为我饿了好几天了。
于是，这可怜的娃儿病倒了，整夜整夜的不睡觉，大声的啼哭，嗓子都哭哑了。
小诊所、大医院跑了几趟，这家的女主人终于感到不对劲了：“孩他爹，这娃去趟医院就不哭了，回家又开始哭，恐怕不是实病，或者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，得了虚病。”
男主人一拍大腿：“走，找人看看去。”
我心中一阵窃喜，只要神婆子看到我，给点供品和纸钱，我就可以吃顿饱饭，提桶跑路了。
但很显然，事情超出了我的控制，我遇见了另一种极其凶险的状况。
神婆子来了一回，眼睛里呈现出极其难以置信的神色：“动不了啊，动不了啊！”
男主人赶紧拿出一把钞票：“不敢白白劳动仙师，钱好说。”
“狗仗人势，你懂不？”神婆子贪婪的盯着钞票，用手捏了捏，终于恋恋不舍的推了回去，“动了他，我家大仙儿得遭雷劈，另请高明吧！”
“仙师，这娃儿没救了吗？”女主人开始哭泣，“夭寿啊，我苦命的孩儿啊！”
“去趟鹤唳山，或许还有救。”神婆子终于舍不得钞票，一把抓了起来，藏进怀里，“我只能说这么多了啊。”
但很显然，她说的还是太多了。
当场嘴角吐出白沫，四肢抽搐，倒在了地上。
我拥有鬼的视界，分明看见她的魂体，被一只老狐狸掐住了脖子，使劲儿往外扯舌头。
所以，她就变成了那副模样。
三天后，鹤唳山。
夫妻俩三步一叩头，求神仙搭救。
游客们很奇怪，指指点点。
我有点于心不忍。
但出于鬼的本能，我选择了继续缠人。
夜晚，游人稀少。
“抓小偷了！”几名保安拿着电棍儿，用对讲机，招呼着同伴们四面合围。
可怜的盗贼，很快就被当场抓获。
“我拿回我太师父的东西，怎么就成了盗贼了？”小偷戴着黑色蒙面，振振有词，“道观是我们符灵派的祖产，凭什么你们拉道警戒线就成了你们的景区？”
“先打一顿再说！”保安们搜出他背上的包袱，开始拳打脚踢。
“算了，算了，放了他吧。”男主人和女主人还在三步一跪的叩头呢，见了这么暴力的场景，男人拿出几张钞票，塞给保安：“各位大哥，他如果不是穷的走投无路了，也不会做小偷。这些钱给你们喝杯茶，饶了他一回吧。”
保安队长很满意：“许愿的对吧？你这么行善积德，免了他的牢狱之灾，肯定会心想事成。”
扔下盗贼，带着缴获，一群人去景区管理处请功去了。
男主人把那小偷扶了起来。
“你们是好人哪！”小偷叹了口气，“要不是看他们是凡夫孺子，我早就动用术法，教他们魂飞魄散！”
“吹牛吧你！”男主人笑了笑，“兄弟，以后别干这偷盗的事儿了，找个踏实营生做做，否则要蹲大狱的。”
“哼！他们才是小偷！”小偷忿忿不平，“偷了我太师父辛苦讨钱建起来的道观，我回来祭拜祖庭还得买门票！罢了，罢了，大偷抓小偷，小偷找谁说理去？”
“切！”男人有些不屑，“我还有正事儿，你走吧。”
小偷撩衣就走。
女人一把扯住他的衣服：“您是鹤唳山道观的传人？帮忙救救我的孩子吧！”
小偷就站住了脚：“如果给我十块钱的话，我愿意帮你看看。”
男人开始生气：“不当小偷，当起骗子来了？”
女人狠狠瞪了男人一眼，取出衣服内口袋的一摞钱，全部塞过去：“大师，只要能救我的孩子，这些钱都给你。”
小偷就把钱收了。
男人终于忍不住，一把揪住。
“别打，别打，”小偷说，“我看不好病，再打不迟。”
然后，就在山道旁的松树下面，小偷开始现场诊治虚病。
“好了，没事儿了，你们回去吧。”小偷摸了摸男孩儿的手腕，站了起来。
我知道这娃儿没事儿了，因为他把我给捉走了。
他用两根指头，捏住我的一缕鬼体，硬生生的从男孩儿身体内扯了出来。
男人怒了：“果然是个骗子！”
一顿暴打，把他打的满地打滚，然后抢走了所有的钞票，扬长而去。
忽然，电闪雷鸣，眼看是要下雨了。
“快撤，山洪爆发，不是闹着玩的。”保安们开始封锁景区，往下赶人。
小偷趁着混乱，沿着荒芜的山路逃窜。
一座破败的道观，嵌在石壁里，被苔藓和藤蔓植物遮蔽，看不见入口。
小偷轻车熟路的爬了上去，摘下覆面，松了口气：“戾寒，你咋变成鬼了？”
“师父，救我啊，我再也不敢了。”我几乎哭了出来。
“你这个蠢货啊！”师父开始叹气，“你本来应该死于五岁半，我带着你游历鬼村，掩盖阳世命数，阴司规定，二十年抓不到阳寿已尽之人，就不再追捕了，你怎么还是死了？你的七魄呢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啊！”我欲哭无泪，“师父，您之前偷人钱财，都是顺风顺水的，这次怎么就被一群保安按在地上打？”
“哎，劫数啊！”师父突然老泪纵横，“我动用了顶上三花，去消灭那只恶鬼，结果落了个两败俱伤。戾寒啊，不是师父扔下你不管，实在是元神受损，只好赶紧跑路，免得在你面前丢了师道威仪。我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疗养元神，可是我缺钱啊，隐居也得吃喝拉撒不是？只好做起了老本行。唉，老祖宗说，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