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1月27日。

　　 躺在609医院病榻上的任道远、也积极响应市委、市政府的号召，积极向上级提了一个建议：

　　 在市区各个住宅小区内部、设立固定售卖摊位，由物业适当收取卫生费，小贩有买东西的场所、自然也就不会在马路上售卖东西了，小贩必须到有关部门登记，在指定时间段、指定摊位售卖。

　　 任道远没想到他的建议、最后被瓯江政府采纳了，他与另外一名公务员和六位市民，一同被评为“共建瓯江杰出市民”。

　　 孟婉秋家。

　　 孟婉秋的电话一大早就响了起来，她在电话里婉拒了科恩的邀请，并委婉的暗示他，她接受不了与一个外国人谈恋爱，科恩当然会假装听不懂，继续献殷勤，这通电话打了挺长时间。

　　 中午，孟婉秋把她母亲熬的鸡汤给任道远送去了，任道远他母亲高兴的合不拢嘴，现在她家已经基本把外债还清了，所以她说话底气更足了。

　　 她母亲还暗示孟婉秋，有人给任道远介绍了好几个年轻姑娘、都被她给拒绝了，还告诉她、自己就比任道远他爹大两岁，这一辈子都没红过脸。

　　 就算任道远他爷爷病重，她明知道花再多钱也救不过来，但任道远他爹就是不忍心“拔管”，还是她出面找亲戚们借钱，因为任道远他爹出面的话，亲戚们难免害怕她不同意、借的钱打了水漂。

　　 孟婉秋小时候家里条件也一般，知道没钱的难处，所以她其实还是很节俭的，但她没经历过任道远这种情况，知道他母亲做到这一步、确实很不容易。

　　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任道远还在上学时就兼职打工，开始攒钱帮家里还外债，这让孟婉秋觉得他这个人还是很顾家的。

　　 任道远她妈只顾自己说了，孟婉秋前后也就跟任道远说了三句话。

　　 上午九点半。

　　 一家茶社的二楼。

　　 欧冶良栋坐在临窗的座位上，眺望着不远处的一个街心花园，魏晓明、王秋林会在上午十点左右，外卖少、又没接到同城速递单子的时候，到这里小憩一会儿。

　　 看到魏晓明先到了后，欧冶良栋用鬼卡电话发送了一条短信，他之前放了一个快递在附近同城速递网点，但说不知道收件人在哪里，现在他把魏晓明的准确位置和电话号码发了过去。

　　 十来分钟后，一名专职的同城速递员，来到街心花园、拨通了魏晓明的手机，欧冶良栋举起望远镜，看着一脸疑惑的魏晓明签收了快递。

　　 魏晓明拆开快递盒，里面是一块石头和一封信，他疑惑地抽出一张A4纸，打开看了一眼：

　　 检举信

　　 南苍县原卫生局长魏邵林贪污、受贿……

　　 魏晓明吓得马上合上了这张纸，脸色惨白的四下张望，朝他走来的王秋林问道：

　　 “怎么了？出什么事儿了？”

　　 “没……没、没什么，我、我突然感到不舒服，我回去了。”魏晓明的心揪的紧紧地，说话都不利索了。

　　 “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看？”

　　 “不用了！我回去睡一觉就好！”

　　 欧冶良栋在望远镜里把魏晓明的脸、看的清清楚楚，他恐惧、紧张的表情，说明史密斯的推测完全正确，魏晓明已经是自己的猎物了。

　　 欧冶良栋收起望远镜到吧台把账结了，开着一辆租来的轿车，朝魏晓明的租住地开去，在他住的地方不远处，看到匆匆赶回来的魏晓明跌跌撞撞的走进了租住的房子。

　　 欧冶良栋启动汽车、开出了城中村，在一条去开发区的空旷道路上慢慢开着，大概过了一刻钟，他估计魏晓明已经把那封“举报信”看了好几遍了，这才拨通了他的电话。

　　 欧冶良栋：检举信看完了？

　　 魏晓明：你……你……你是什么人？

　　 欧冶良栋：美国中央情报局少校情报官！

　　 “嘟……”

　　 魏晓明吓得挂断了电话，欧冶良栋嘴角轻轻上翘、轻蔑的笑着继续拨打他的电话，魏晓明不接、欧冶良栋就继续拨打，直到心理彻底崩溃的魏晓明接通了电话。

　　 欧冶良栋：你要是再敢挂断我的电话，我马上就把举报信寄给南苍县和瓯江市有关部门！

　　 魏晓明：求求你、不要啊！

　　 欧冶良栋：那你就乖乖的听我说。

　　 魏晓明：你要多少钱、我都给你，我父亲都快六十了、你放我们一条生路吧，我求求你啦！

　　 欧冶良栋：我不要你的钱，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，我还会给你钱，给你赚钱的机会，让你通过做生意，轻轻松松把你父亲贪污受贿的钱全部洗白！

　　 魏晓明：不不不不，我做不了，我什么都不会，求求你放过我吧。

　　 欧冶良栋：你现在只有两条路，加入我们，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，不答应我们，那你就回家多陪陪你父亲，陪他多吃几天好的，他的后半生都只能在监狱里度过了。

　　 魏晓明：不行！大不了、我、我去劝我父亲自首！

　　 欧冶良栋：你还小，不知道当年的“黑哨”事件后，流传着一句话:“坦白从宽,牢底坐穿。抗拒从严,回家过年。”么？

　　 魏晓明：只、只要不让我做间谍，你让我做什么都行！

　　 欧冶良栋：我让你去帮我杀人呢？

　　 “嘟……”

　　 魏晓明吓得挂断了电话，欧冶良栋也不生气，继续拨打他的电话。

　　 魏晓明：求求你放过我吧！我真的不行、真的不敢呀！

　　 欧冶良栋：你都敢去追求孟婉秋、还有什么不敢的？

　　 魏晓明：那只要脸皮厚就行，做、做间谍会被枪毙的。

　　 欧冶良栋：你就听他们瞎吹不没初二的事儿听说了吧？就是我指挥做的，老子现在不还好好的！

　　 你即将加入的是美国中央情报局！

　　 这是世界上最强的国家的、世界上最优秀的谍报组织，我们有最先进的技术和武器，我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我们想做的任何事儿！

　　 加入我们是没有任何风险的。

　　 魏晓明：前一段刚刚公布了十多起间谍案，其中就有美国中央情报局收买的人，我、我真的不敢呀！求求你了、放过我吧！

　　 欧冶良栋：你已经知道我的电话号码了，你觉得我会留下让你举报我的机会么？

　　 我能查到那一切，也就能查清你的一切，你就不替你的家人想想么？

　　 他们可能因为你的拒绝，遭受到什么意外或不测，中情局对不是我们的人，可不会有什么怜悯之心的。

　　 魏晓明：别！别别！……可我真的不敢呀！

　　 欧冶良栋：人都是这样，对陌生的人或事感到莫名的恐惧，而想不到会给自己带来的好处！

　　 只要你答应加入我们，我把日本“脚盆鸡”牌气动元件的瓯江代理权给你，你听说过现在那个代理商的神话吧？

　　 “脚盆鸡”牌气动元件的市场有多大，相信你也听说过，一年赚个两三百万很轻松！

　　 魏晓明：可人家会愿意把代理权给我么？

　　 欧冶良栋：这个你不用管，你只需要去注册一个公司，代理权、包括客户资料都能一起给你，条件只有一个：

　　 加入我们！

　　 魏晓明：这……你让我好好想想。

　　 欧冶良栋：可以，下午我再跟你联络。

　　 魏晓明：能不能……

　　 欧冶良栋：要么加入我们、得到你想要的一切，要么拒绝，你父亲会锒铛入狱，你和你的家人也会遇到一些奇妙的事情。

　　 魏晓明：别！你让我好好想想、好好想想。

　　 欧冶良栋：可以，下午我会再跟你联络的。

　　 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，欧冶良栋吃定魏晓明了，今后“吕布”要是再给自己安排有危险的行动，欧冶良栋就可以派魏晓明前去执行，他的安全系数将大大增加。

　　 光明造船厂。

　　 熊安娜以陈立伟没去参加团拜会的理由，前来拜访他，但有关部门正在开会研究造船厂今后的安保问题，只是出于对瓯江分会的尊重，陈立伟匆匆出来跟她简单聊了几句。

　　 熊安娜邀请陈立伟去瓯江分会做客，被他以工作太忙为由婉拒了，但熊安娜也不是一无所获：

　　 陈立伟解释没去参加团拜会的理由是，他结婚后这几年，他与王薇从来没有回过她的娘家云南，是什么原因让王薇春节也不抽几天时间回娘家？

　　 只能是光明造船厂正在秘密研制什么产品，时间紧张的缘故，但一家民营造船厂能造出什么引起中国空军重视的武器？

　　 熊安娜实在是想不通，但她还是把这个当做功绩先给史密斯发了回去。

　　 下午。

　　 魏晓明经受不了欧冶良栋的威逼利诱，因为欧冶良栋通过一名南苍籍驴友打听到，魏晓明的二姐在腊月二十九那天给小儿子办满月酒，小名“安安”就是他这个舅舅给起的，当欧冶良栋说出“多可怜的安安呀”时，魏晓明彻底崩溃、臣服了。

　　 744所。

　　 由于市公安局要对两处都提高安保等级，警力严重不足，所以有关部门把陈立伟请到744所，研究两家单位是否有合并的可能性，最少也要把两家圈在一起保护。

　　 744所倒是有意愿收购光明造船厂，因为保密厂房内生产的产品，很多技术都是744所提供的，而且今后所里的外协加工产品，也可以在光明造船厂内加工、制造，可以有效减少泄密的可能。

　　 陈立伟一来不舍父亲创下的这份“家业”，二来不愿受约束，所以两家合并的事情、浅谈辄止，可共用一个大门的方案也不好做，因为造船厂那座超长的厂房，妨碍从744所进入造船厂的民船制造厂区。

　　 今天并没能谈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。

　　 天黑后。

　　 留守苏式红砖楼的袁组长接到一通12399的举报电话，由于这些年宣传到位，瓯江百姓都知道安全部门的这个举报电话，有时候也会有市民仅凭怀疑就打12399电话、弄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。

　　 安全部门就曾接到一个“间谍鬼鬼祟祟出入我们小区”的举报电话，最后，侦查二科帮助市公安局端掉了一个地下赌博窝点。

　　 但今天这个电话稍微有点儿特殊，袁组长已经不便再执行秘密任务了，他用电话通知了张副组长，他接到电话就赶忙离家、走进了浓浓的夜色中。

　　 609医院。

　　 张副组长来到这里的时候都快九点半了，他请任道远的妹妹和男朋友，以及单位派来照顾任道远的同志到外面等候，他说有重要的事情与任道远商量。

　　 张副组长很严肃的代表组织跟任道远谈话，想让他伤愈之后能到安全部门工作，任道远这些天躺在床上想了很多，留在市档案馆对他的仕途是很有利的，毕竟他在这个年级成为副科级领导，就算后半生仅仅是熬资历，也最少也能以正处级待遇退休，而张副组长五十出头了才是个“副科长”。

　　 但，这是一个爱国青年应该做的么？

　　 调到安全部门工作，一切都要重来，因为按照组织程序，市档案馆副科级领导的任命，还需要经过市组织部考察、公示等过程，所以，他现在调到安全部门，任道远的档案只会显示他是一名普通公务员。

　　 假如只考虑个人得失，任道远至少应该要求多给自己一点儿时间思考，等被正式任命为副科长再考虑答应调到安全部门工作。

　　 但张副组长上次来已经告诉任道远，真正在光明造船厂、744所作案的都是中情局刚刚收买的刑满释放人员，而且这些人全被中情局间谍灭口了，瓯江的谍战才刚刚开始。

　　 任道远没有犹豫，他郑重的答应一出院就可以去安全部门报到，请安全部门领导现在就开始帮他办理政审、调动手续，这样，只要能出院、他就能马上投入新的工作。

　　 张副组长与他紧紧握手后，离开了医院，他要马上回去向领导做汇报。

　　 2023年1月28日零点过后。

　　 魏晓明叫了几声被他偷偷喂了安眠药的王秋林，见他已经睡熟，这才偷偷离开了租住地，去了市区一家有单间的网吧，在网上与欧冶良栋取得了联系。

　　 魏晓明按照欧冶良栋说的步骤，在网络上“翻墙”进入了一个国外网站，视频宣誓效忠美利坚，并接受了欧冶良栋的一项“考验”任务：

　　 去瓯江宾馆实施一次盗窃活动，所得资金全归魏晓明做企业启动资金。

　　 欧冶良栋还给了魏晓明一个代号：司马懿。

　　 魏晓明去网管那里结账，网管问明他的房号后、又交给他一封信，他被上午的信吓怕了，揣起来就回租住处了，他走后，欧冶良栋从另一个包间里走了出来。

　　 魏晓明回到住处打开信，这一就是用计算机打印的一张A4纸，让他明早就可以去注册一家贸易公司，并提醒他“脚盆鸡气动”别人已经注册过了，建议他使用“脚盆霓斯气动”的名称。

　　 信里要求魏晓明不能把精力用在这家公司上，具体经营由王秋林负责，这让他再次感到恐惧，这个美国间谍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，中情局真的无所不能么？

　　 魏晓明更恐惧了，冷汗湿透了他的内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