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年9月4日。

　　 不到八点。

　　 暗中保护陈佳绮的外勤组汇报，孟婉秋将女儿送进学校后，又与其她家长聊了一会儿后，独自驾车离开了学校，按她走的方向看，应该是去银鸥不锈钢上班了，学校外围一切正常。

　　 上午8时06分。

　　 监视王秀娥的侦查员报告，王秀娥独自开着原来熊安娜、科恩曾经开过的那辆长城坦克商务车离开了泊芮诗公寓，昨夜与她在一起的女人还在9014号房中，他们一组留守在公寓，另一组人跟踪王秀娥、看着她走进了瓯江宾馆地下车库的电梯。

　　 一切看起来都完全正常，但任道远不知道为什么、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，也许是心理作用的原因，任道远早上起床后、右眼皮就不断的跳，他当然不会迷信什么“左眼跳财、右眼跳灾”，以前他左眼皮跳、不也没发财么。

　　 任道远由于处理文件，到食堂比较晚，他正吃饭、手机突然响了起来，张组长突然召集大家开会，任道远用最快的速度把饭都塞进嘴里，边咀嚼、边快步朝会议室跑去。

　　 人都到齐后，张组长通报大家，就在刚才，“夏侯惇”打来电话汇报说，“陈宫”突然给他发来密令，让他下午随时待命、准备执行任务！

　　 “有没有说是什么任务？”林副组长问道。

　　 “没有。”

　　 “是只有夏侯惇接到了密令，还是所有瓯江间谍都接到了这个命令？”任道远问道。

　　 “不知道，现在所有人都是刚吃过午饭的状态，监视他们的侦查员还看不出来他们有何异动。”

　　 “又是鬼卡手机？”任道远“明知故问”道。

　　 “是的，不过之前我们吃这个亏太多了，技术中心研究出来了一种办法，只要鬼卡手机再开机，可以在10秒内锁定它的位置！”

　　 “这个陈宫总算露面了，是不是可以收网了？”林副组长跃跃欲试的说道。

　　 “全体人员都要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，我向袁副局长汇报过了，调查处一科、二科临时归专案组指挥，你一会儿跟他们联系一下。

　　 除了跟踪监视已知间谍的外勤组，你要把其他人合理调配，组织若干个机动组，要充分考虑是否还有没发现的间谍、也会参与今天的行动。”

　　 “关键是不知道‘陈宫’的行动目标是哪里，我不好调配这些人，总不能集中在一起等着敌人行动开始吧。”林副组长担心的说道。

　　 “要做好万全准备！

　　 要牢记‘1·23’案件的惨痛教训，这次中情局会不会从其他地方给‘陈宫’配备行动人员，表面上依旧让可能已经暴露的瓯江间谍‘打辅助’，甚至是故意把我们引入歧途，而‘陈宫’指挥其他间谍在另外的地方突然发难。”张组长严肃的说道。

　　 “能不能再跟瓯江警备区的借两架旋翼机？”林副组长满怀希望的问道。

　　 “不可能，上次是明确有近30名刑满释放人员潜回瓯江，而且这要经过上级申请、沟通，时间上也来不及，一切要立足于我们现有的力量。”张组长说道。

　　 “那不是又像上次一样，兵力分散部署，一旦敌人倾全力于某点时、依旧能对我们拥有人数碾压优势，这次未必还是刑满释放人员那种垃圾，但凡那些人受过正规训练，张军强他们会怎么样？”林副组长担心的说道，瓯江这么大、他手上的人手非常有限。

　　 “假如再给你调来十几名精兵强将、怎么样？”任道远突然说道。

　　 “那我就把现有人员撒到市区各个关键路口待命，无论哪儿出现状况、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赶到，

　　 至于这十多个人，完全可以组建三四个机动组、应付预料之外的突发事件。

　　 可你到哪儿给我找这十多个可靠的精兵强将？”林副站长看着任道远说道。

　　 “今天的行动，可能存在巨大风险，不能让市局刑侦队冒险，武警特战队、现在申请他们协助我们，时间上肯定来不及，他们不归瓯江管。”张组长给大家泼了一盆凉水。

　　 “我的建议、正是请市局刑警队协助我们。

　　 ……，您听我说完。

　　 除了监视王秀娥的两个外勤组，其他执行监视任务的都是两人一组，他们监视的、都是我们已经确认的间谍，对他们实施统一抓捕、并没有太大危险。

　　 我们从这些外勤组各抽调回来一人，是不是就有了十多名可以机动安排的力量？

　　 至于外勤组那边，张组长完全有权利请市局刑侦队增援一些便衣警察，让每个外勤组增加到三个人、应该没问题吧？

　　 那都是已经确认从事间谍活动的败类，让市局刑侦队参与抓捕行动，咱这等于是送给他们一份功劳，之前，市局刑侦队给过我们很多帮助，投桃报李，送他们一份功劳，我想他们不会不同意的。”任道远话音刚落，林副组长就急忙说道：

　　 “行行行！我看行！”

　　 “我来负责与市局沟通，你马上去落实布控，技术中心马上在这里布设设备，会议室就是今天行动总指挥部，大家要是没什么别的问题，就各自行动起来吧。”张组长说道。

　　 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了。

　　 只有情报分析科显得“很清闲”，陆文凯监听了王秀娥的电话、一切正常，按照“夏侯惇”报告的、他收到短信的时间，王秀娥正在瓯江宾馆中餐厅就餐，她身边还有好几位同事，监控显示，那个时间她并没有使用过手机。

　　 难道自己的怀疑错了？

　　 任道远不禁自问，他又查了一下留在泊芮诗公寓的外勤组的汇报，昨晚与王秀娥一同进入9014号房的女人、始终待在屋里没出来，她会不会是王秀娥的同伙？

　　 任道远的右眼皮又跳了一下。

　　 待在情报分析科也坐不住，任道远干脆来到了还未布置完毕的指挥部，等他们都收拾好了、任道远才走进屋内，大队人马都被林副组长带走了，屋里只剩张副组长和技术中心的两位同志，显示屏的瓯江地图上、不断在增加小红色五角星，那是林副组长布置的待命行动组、正在逐渐到位。

　　 各个待命小组到位后，张组长站起来仔细看了一下，他点了点头，林副组长的安排很精准，每个待命小组辐射的范围、并不算很大，但覆盖了瓯江所有重要工厂、保密单位。

　　 任道远的右眼皮又跳了一下，他不认为中情局还有在瓯江搞“1·23”那样大行动的能力，但他不能反对张组长的决策，因为谁也不知道“陈宫”到底要搞什么样的行动，张组长的保守部署、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安全方案。

　　 等待。

　　 等待未知的情况发生。

　　 对人来说是一种煎熬，奇怪的是，越是这种时候、跃升感觉时间过的慢，于是，人就很容易变的焦虑、焦躁、焦心、焦急，原本性格沉稳的任道远，不知今天怎么了、右眼皮一直在跳，这更加重了他焦灼的情绪。

　　 以至于张组长都看出来任道远的紧张情绪，他征求技术中心同志的同意后，掏出一支烟、递给任道远，他推了一下，最后还是点燃烟卷、抽了起来。

　　 三点整。

　　 泊芮诗公寓9014号房的门内走出一个女人，她不仅戴着墨镜、还十分熟练的躲过摄像头，显示屏上还是看不到她的脸，她很快来到地下停车场，开着蓝色海豚轿车离开了泊芮诗公寓。

　　 负责监视她的外勤组、驾车跟了上去。

　　 三点十分。

　　 王秀娥离开了瓯江分会，但她没有离开瓯江宾馆，而是换乘公用电梯、来到了瓯江宾馆的29层，走进了2905号客房，她并没拿房卡，是按电铃、里面有人开门，她才进去的。

　　 2905号客房住的什么人？

　　 技术人员很快切入之前的监控录像，二十分钟前，一个穿红色风衣、头套风帽的女人，拿着房卡进了2905号客房。

　　 拉拉？

　　 任道远的右眼皮跳的更狠了，自己提议监视王秀娥，要只是证明她仅仅是个重口味、有不止一位女性密友的女同性恋者，这个脸可就丢大了。

　　 关键是。

　　 到现在，“夏侯惇”那边也没有任何新消息，“陈宫”只是虚晃一枪、还是另有图谋？

　　 三点一十九分。

　　 从泊芮诗公寓跟踪那个女人的外勤组汇报：他们把人跟丢了！

　　 那个女人驾驶蓝色海豚轿车来到一处瓯江新建的智能公共卫生间，但一直没见出来，女侦查员进去查找、发现里面根本没有那个年轻女人的身影。

　　 技术人员马上转换到瓯江天网、调取监控录像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人走进了那座公共卫生间，三分钟后，换了一件上衣、裤子和鞋没换，戴了一顶棒球帽的这个女人离开了公共卫生间。

　　 金蝉脱壳。

　　 这未必是那个女人发现了跟踪监视她的外勤组，而是间谍常用的一种自保手段，由于这个路段的树木茂密，监控的死角很多，那个女人顺利逃出了外勤组的监视。

　　 这虽然间接证明任道远对王秀娥怀疑是正确的，但要是不知道这之后、她做了什么，怀疑、依旧还只是怀疑而已。

　　 南柯一梦并不知道有人监视自己，这些都是在一个拓展训练营里、由专业间谍教授她们的，她也早就观察过收费停车场附近的摄像头，刻意避开走，从这里把偷来的车开走了，路线都是早就规划好的，她很快把车开上了锦绣大街。

　　 三点三十五分。

　　 给“夏侯惇”发短信的鬼卡手机开机了，技术人员很快锁定了它的位置，但发现它一直在移动，只能判断出它在一台汽车上，正沿着锦绣大街由东向西行驶。

　　 张组长命令距离最近的机动三组马上赶到锦绣大街上，追踪到鬼卡手机信号所在区域，只要它停下来、就能锁定它。

　　 三点三十九分。

　　 机动三组的车、刚开上锦绣大街，鬼卡手机再次关机了。

　　 三点四十分。

　　 “夏侯惇”打来电话，他刚刚接到“陈宫”发来的命令，让他立即驾车赶到信河街、仓禾巷口待命，后面还有一句威胁他的话，不能准时完成任务、小心全家！

　　 接下来，各个外勤组纷纷汇报：

　　 孔明、胡车儿、马超、张飞、曹真、郭嘉、大乔……所有被监视起来的间谍、都突然动起来了，虽然目前不知道他们的最终目标是哪里，但绝对都是各有各的任务，因为方向都不一样。

　　 三点五十二分。

　　 外勤组汇报，孔明、胡车儿、曹真，分别驾车驶上了向南去的s104省道。

　　 s104省道？

　　 任道远的右眼皮剧烈的跳动着，s104省道是瓯江不锈钢进入市区的唯一一条路，绕行的话、至少要多跑半个小时的车程，陈宫的目标是陈佳绮！

　　 但因为任道远与孟婉秋的关系，让他无法将这个判断报告张组长。

　　 任道远来到门外，拨打孟婉秋的手机、但手机一直占线，任道远连播十几次都打不通，他转身回到指挥部内，看着张组长说道：

　　 “张组长！请立即下令抓捕这些间谍！”

　　 “上级指示我们，在查明陈宫之前、不能提前收网！”

　　 “我判断陈宫这是故伎重施，要这些间谍制造车祸、造成交通堵塞，方便他在某处实施他的计划！”

　　 “在没有判明敌人的行动目标前，不能提前收网。”

　　 “真让他们把路都堵死，那就什么都晚了！”

　　 “我们的人就在他们身边，就算他们把路都堵死了，很快也都能疏导开，到那时，我们已经可以根据陈宫制造交通堵塞的分布情况，判明陈宫的真正目标了！”

　　 “可那几分钟时间，可能足以让陈宫完成她想要做的事情了！”

　　 “他想要做什么？”

　　 任道远一时语塞，陈宫要绑架陈佳绮，这只是他的猜测，况且专案组已经增强了对她的保护措施、已经是相当周密了，任道远找不出对陈佳绮的保护、有任何漏洞，他再次来到门外拨打孟婉秋的电话，电话依旧占线。

　　 任道远又给银瓯不锈钢打了一个电话，柳玉茱接的，她告诉任道远，孟婉秋已经离开厂里了，什么时间走的、她也不知道，孟婉秋不需要在进出工厂时“刷脸”。

　　 “张组长！那个穿红风衣的女人从客房里出来了！”一名技术人员说到。

　　 “都什么时候了？都盯着其他地方，我对同性恋不感兴趣！”张组长不耐烦的说到，他现在同样处于高度紧张中，搞不清陈宫葫芦里装的什么药。

　　 消息不断传回指挥部，大乔他们现在都陆续停了下来，显然，他们这是提前赶到了行动出发地，等待开始行动的时间到来。

　　 任道远也在仔细观察着标为蓝色小点的地方，大乔他们停车的位置，基本都在交通发达的路口附近，根本看不出他们的行动目标到底是哪里。

　　 红色奇瑞跑车内。

　　 孟婉秋边打电话边开车、所以车速很慢，只听她在笑着说话、一脸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：

　　 “……。

　　 谁说不是呢、我也最喜欢那套婚纱，就是怕他接受不了，胸口开的确实有点儿低。

　　 ……。

　　 你说的当然有道理，我到时候真的得学会察言观色，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介意，你也知道，男人有时候也会口是心非，我可不想为了这个让他心存芥蒂。

　　 对了，你接触的人多、有经验，到时候你也去，帮我观察一下他的表情，他要是内心看不惯，你提醒一下我，再去其他家看看。

　　 ……

　　 啊！……”

　　 电话里突然传来孟婉秋凄厉的尖叫声。

　　 曹真奉命与孟婉秋的车、制造一场剐蹭事故，可孟婉秋开的很慢、一直跟在最右边车道上的一台大货车后面。

　　 曹真只得勾回来，准备来个追尾事故，反正只要把孟婉秋挡在s104省道上、他就算完成任务了。

　　 曹真正准备往最右侧车道变道，孟婉秋前面那台大货车突然一个急刹车，孟婉秋正聊的开心，由于分神、发现时已经距离很近了，吓得她在踩下急刹车的同时，闭上眼睛、尖叫起来。

　　 孟婉秋的奇瑞跑车、底盘很低，她的车头都伸进大货车下面六十多公分了，却丝毫没有碰上大货车的底盘。

　　 曹真看这是个制造追尾事故的好时机，猛打方向变道，与一辆右侧超车的轿车撞到了一起。

　　 大货车急刹车、是为了避让一台从小路突然窜出来的拖拉机。

　　 惊魂未定的孟婉秋，慢慢睁开眼、看着前面的大货车缓缓启动，这才发现自己的车并未撞上大货车，她简单解释了一句、匆匆挂断了电话，小心翼翼的再次启动了自己的车。

　　 曹真的车被撞的不轻、还是他的全责，他只能呆呆地看着孟婉秋离开，他给陈宫的鬼卡手机打电话、对方关机了。

　　 四点零七分。

　　 孔明、胡车儿故意在s104省道上制造了一起“开斗气车”造成的车祸，两人想借着争论是谁的责任，在这里制造一场交通堵塞，但跟在他们后面的外勤组有真正的警察，过来拍照后，勒令他俩把车停到路边去。

　　 此时s104省道上的车、还不算太多，几乎没影响交通通行，孟婉秋驶过这里时，甚至都看不出这儿刚才出了“交通事故”。

　　 王秀娥以担心孟婉秋安全的名义，再次拨通了她的电话。